兩人同時向發聲處望去,隻見沈婷坐在田埂上,元梧雨在一旁為她吹奏著那曲蘇格蘭民謠。
“天哪,元梧雨也太懂浪漫了。”葉瑤忍不住感歎。
於是這回任紀晴和葉瑤怎麼拉也拉不住葉琪了。
元梧雨站在稻田裏為沈婷吹笙,晚風溫柔,揚起了他額前的碎發。
沈婷坐在田埂上的石頭上,右手托腮,手肘撐在腿上,側著臉看向遠方,眼神迷離,好像在看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看。
葉琪走近看見沈婷並沒有在看元梧雨,也就沒上去打斷他。
迫不及待要吃瓜的趙心沂立馬跟了過來,見葉琪停下,她也就在他身後停下了。紀晴和葉瑤也來到了她身邊。
等元梧雨的曲子演奏完,沈婷不知道是還沉醉在音樂裏,還是在想心事,一直那樣呆呆地坐著。
“小雲。”元梧雨叫她,她沒應。
“小雲。”葉琪也上前叫她,她還是沒應。
也許是過了三秒,也許是過了很久,沈婷才轉過頭,像是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淡淡笑道:“篝火晚會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葉琪和元梧雨也不再說什麼,把沈婷從田埂上扶下來。
“你們仨發什麼呆呢?”
沈婷又叫上還愣在一邊的趙心沂三人,一起來到了篝火旁。
這一晚上,除了一開始的小插曲,大家後來都玩得很開心。
除了腿腳不方便的沈婷,眾人都和慶祝豐收的村民一起圍著篝火唱歌跳舞,笑得那麼開心,仿佛忘記了所有的煩惱,連葉琪也不情願地被葉瑤拉著跳了一圈。
沈婷站在圍觀的人群裏,看他們笑,看他們鬧,溫暖的火光映在她的臉上,她好像很開心,又好像很感傷。
晚上回到酒店,眾人都已精疲力盡,葉琪說第二天吃過早飯一起出發回程,眾人同意後就各自回房了。
然而第二天早上,當葉琪第一個下樓來到大廳時,何經理卻告訴他沈婷和元梧雨早些時候已經先行出發了。
葉琪立刻打電話給沈婷。
“你好啊。”沈婷接通電話。
“不是說好了一起出發嗎?為什麼你又和他先走了?”
“圖個清淨。”沈婷答。
“你嫌我煩了?”
“沒有。”
“那你是嫌我老了?”
“嘟……”
沈婷掛斷電話,元梧雨問她:“是葉大哥嗎?”
“嗯。”
車廂裏安靜了一會兒,元梧雨終於又開口道:“小雲,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回去了再說吧。”沈婷答。
於是一路無書。
中午,元梧雨送沈婷到了她的學校,沈婷請元梧雨到學校附近的餐廳吃飯。
“小雲,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嗎?”兩人點過菜後,元梧雨先開口道。
“嗯……”沈婷猶豫了一會兒,問他:“梧雨,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是個善良勇敢,善解人意的女孩。”元梧雨答。
元梧雨也說不清為什麼,他第一次見到沈婷時就對她頗有好感,他還記得那天,她主動請求他再為她們演奏一曲,從那時起,他就覺得沈婷聽懂了他的笛聲。
後來,他們在冬至的大雪中漫步,他和她聊了很多。
能結識葉瑤的人一般都非富即貴,元梧雨和沈婷、趙心沂剛剛認識的時候,他看出來了她們倆和葉瑤絕對不是一個階層的人。
元梧雨問葉瑤怎麼會認識她們倆,葉瑤就把沈婷救她的事告訴了他,元梧雨沒想到沈婷看起來那麼姝靜的一個女孩卻是那麼足智多謀的一個人。
之後元梧雨偶爾也邀請沈婷去看他的演出。清明節後,他第一次約沈婷出遊。他在山上吹風笛給她聽,她聽出了他笛聲裏的思念和感傷,好心寬慰他。
他問她會不會覺得他很傻,她卻說:
這很浪漫。
她像長在他房間窗外的一棵樹,有一天,她的樹枝伸進了他的窗子裏,於是他再也無法忽視她了。
“昨晚在田埂上坐著的時候,我在想,我們還是俞伯牙和鍾子期嗎?”沈婷道。
元梧雨沉默,良久,他道:“如果我希望我們是張君瑞和崔鶯鶯呢?”
“張君瑞後來進京趕考,中舉後他卻再也沒回來看過崔鶯鶯一眼。”
“可我不會辜負你。”
“我知道,你是個很單純的人,如果有人能有幸和你走到一起,你一定不會辜負那個人。”沈婷說著看向元梧雨,“但很可惜,我不是那個人。”
“我希望你是。”
“我不願是。”
這時服務員來上菜,兩人都沉默了。
“所以,你的選擇是他?”服務員走後,元梧雨才開口問道。
“我從來沒有在你們之間做選擇題。”沈婷回答。
這頓飯,元梧雨吃得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