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這人。”王亮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加的,忽然就出現在我MSN裏麵了,我刪了好幾次,也不知道為什麼刪不掉。”
他點開對話框,裏麵隻寫著一個數字29。
“每天都發來些莫名其妙的數字。”王亮說,“問他什麼,話也不說!不知道是幹什麼的。”說完,把那個頭像拉黑了。
頭像拉黑的一瞬間,辦公室的燈啪的一聲滅了。
“怎麼回事?”王亮愣了一下,問。
辦公室外,走廊的燈還亮著,我說:“大概是跳閘了。”說完眼神無意間掃到電腦顯示器上,忽然看到上麵有什麼東西。
黑色的顯示器反射出窗戶外的景象。
窗外趴著一個開腸破肚的鬼魂,身子緊緊地貼在玻璃上,紅色腸子被擠壓的扁扁的,肚子裏的血順著玻璃往下流。
辦公室的飲水機發出咕咚的一聲,飲水機裏麵的水已經變成了深紅色,咕咚咕咚地響著。
得,我想,終於開始了。
“我記得抽屜裏有手電筒。”王亮拉開抽屜找手電。
他背對著窗戶,壓根就沒看見外麵的鬼。
那鬼就在他身後的玻璃上爬行,肚子歪麵的腸子也一寸一寸地被拖動。
我覺得我應該用一種溫和的方法來提示他外麵的景象,指著窗戶問:“你這是幾樓來著?”
王亮說:“十二樓。”
我用力晃著手,指著玻璃:“玻璃挺幹淨的啊。”
王亮說:“有人經常來擦。”
我說:“你看那玻璃上有什麼東西是不是沒擦幹淨?”
王亮一邊翻手電一邊說:“也許吧。”
他就是不轉身,我忍無可忍,高聲說:“你看,外麵有外星人在飛!”
“外星人?”王亮翻出一個手電筒,邊打開邊轉身。
手電筒的亮光掃到那鬼的眼睛,那鬼手一鬆去揉眼睛,嗖的就掉了下去。
王亮伸著脖子對著空空玻璃看了半天,然後哈哈哈的轉頭和我笑:“馬先生你真幽默。”
我心中暗罵一句,指著飲水機問他:“你看著水的顏色是不是不對勁兒?”手指過去才發現,那飲水機已經恢複正常。
王亮奇怪的看著我。
我繼續幹笑:“眼花眼花。”
王亮拿著手電在牆上找電閘盒。
辦公室裏忽然傳來一陣“噠噠噠”的聲音,我扭頭去看,台子上的傳真機自己打印了起來。
我大驚:“不、不是停電了麼?”
王亮不以為然的朝我笑道:“那傳真機和電燈不是一條電路,電燈斷了它也能動。”
我幹笑了一下:“我聽說,你們這辦公室鬧鬼?”
“鬧鬼?”王亮笑道,“怎麼可能,我見都沒見過。”
我問:“這以前的事情你聽說過沒有?一個姓孔的將軍的事情……”
“哦,那事啊。”王亮找到了電閘盒,一邊打開一邊道:“都是亂傳的,世上怎麼可能有鬼。”
原來這人和我一樣,都是無神論者。
“奇怪,沒跳閘啊,難道是燈壞了……明天叫工人來修修,順便把壞了的其他東西也修了。”王亮轉身繼續對我道,“要真是有鬼……”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話說到一半卻斷了,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問:“怎麼了?”
王亮說:“我才想起來……那傳真機已經壞了三天,下午的時候電源被我拔掉了。”
他這話一出,我也覺得發寒,和王亮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步衝到傳真機旁。
那紙已經在地上落了一遝,傳真機還在不停的打印,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印著那三個字的紙潮水一般從傳真機傾瀉而出,看起來像是帶著強烈怨恨的咒語。王亮的手開始哆嗦,臉在手電筒的黃色燈光下慘白慘白的,拿著那紙問我:“你……你覺得……這個……”
我說:“我覺得就三個字寫這麼多遍太浪費紙了!”
“也、也對!”王亮說話開始結巴了,“可是這個……這個打印機他沒有接通電源還能動起來,還打出來這麼多字……”他看了一眼傳真機上顯示的號碼,手中的手電筒抖了一下,“你看,他的傳真號碼是4444……”
“我聽說……”我再次重複,“這裏鬧鬼。”
“怎麼可能……”王亮嗬嗬的幹笑了幾聲,他顯然覺得這件事不對,但是又不願意相信世上有鬼,找理由強辯道,“現在不都是低碳生活麼,也許這傳真機是太陽能的,不插電源也能動……”
他能當上廣告,果然是因為想象力出眾。
“你冷靜一點。”我看了一眼窗戶,安慰他道:“你這屋子背光,不可能有太陽能。”
“對、對,冷靜。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王亮說,“據說這裏死的是孔將軍一家,我和他們無冤無仇,他們應該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很多積怨深的惡鬼都是無差別殺人,隻為泄恨,逮到誰殺誰。”我說:“不過沒關係,現在我們有兩個人,可以互相壯膽。”
王亮看著我,特別真誠的說:“可是你一說話我就更害怕了,你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整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