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現在活著的人,除了你弟弟就是那個學生,反對的還有能誰?”我說,“難不成是地下的碎屍忽然站起來說我反對吧?都那德行了,反對也無效。”

“我本以為就算反對,也應該是我弟弟反對,關武雖然和家裏人親近,但是和外人總是透著一股距離感,這兩天那個學生要和我們一起住,他表麵上沒說什麼,其實已經有點不高興。”男人頭說,“可是沒想到這時候反對的不是我弟,反而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學生。”王亮說:“這就奇怪了,他孤身一人,應該最害怕,現在這時刻應該是和你們聚在一起以防再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還要脫離你們一個人住?”

男人頭道:“當時我也這麼問那個學生,那學生卻說:‘現在活著的隻剩我們三個人,而你們又是兄弟。若我和你們住在一起,等真遇到了危險,你們難保不會把我推出去自己逃命。’

我本來是好心邀他和我們一起,結果看他這個樣子,把我氣的要死,說道:‘好,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分開住,你不要後悔。’

然後我們就把隨身帶的幹糧分了三份,給那個學生了一份,我和我弟拿了兩份。

等我們分完東西,那學生就自己找了個屋子進去,我們在外麵聽見他插上了門,還傳來搬動東西的聲音,似乎是把什麼東西搬來堵住了門。”

“完了。”我說,“按照偵探小說死亡定律,落單的就要死,這學生肯定就是下一個死的。”

男人頭繼續說:“那天那學生自然沒有再出來,我和我弟也不願意再看那一地血乎乎的東西,退回了房間,回房的時候,我弟弟插上門,問我要不要再搬個櫃子把門堵上,我說:‘要真是有鬼,有門也擋不住。’

然後我們就在房間繼續想對策,可是怎麼想都沒法對付外麵的迷霧,想來想去還是隻幹等,我弟愧疚的對我說:‘哥,都是我連累了你,要不是你送我,你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

我說:‘現在說這話還有什麼用,反正已經到了這份上,咱倆又是兄弟,大不了一死,死在一塊還能做個伴兒,也算我對得起爹娘出門時的叮囑了。’

我弟弟聽到這話,更是難受了,我安慰他說:‘咱們死在一起,要是來世投胎,還能做兄弟。’

我弟道:‘哥,那你把護身符帶好。’

我聽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這個護身符,覺得十分好笑,說:‘你一個讀書人,不是講究不語什麼怪神啊鬼啊的麼,怎麼這兩天光念叨著這個附身符了?’

‘是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弟弟歎了口氣,說,‘自從那天看到周林,這兩天又遇到這麼多事,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我見他這樣,心下也有些唏噓,當初我娘每次去寺廟裏拜神,關武總是要說上幾句,現在卻也轉了性子了。

我們趕路雖然帶了些幹糧,但是卻沒想到在這裏困了那麼久,剩下的食物也隻夠維持三四天,我和我弟弟推讓了一會兒,每個人都沒吃多少,後來為了節省體力,就早早睡下了,因為那學生睡在了別的屋子,所以這次我倆是一人一個床睡的。

睡覺之前,我弟弟還笑著和我說:‘要是一覺起來,霧散了就好了。’我聽他那麼說,心裏也抱了一絲希望,說:‘霧散了也不一定好,等你去洋人那裏,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弟半天沒回聲,我想他睡著了,也就閉了眼。”男人頭歎了口氣,道,“卻沒想到,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他說話。”

我一愣,問:“難道下個死的,是你的弟弟?”

男人頭不回答我的話,繼續說道:“說也奇怪,前幾天我都能睡的著,這天卻睡不著了,倒是我弟弟那麼不易入睡的人,沒過多久就開始打鼾。我暗中猜想是不是這屋子有什麼能力,能影響到人睡覺。

我閉著眼睛眯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門外傳來吱嘎一聲,像是開門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不禁愣了一下,因為這屋裏現在隻有我們三個活人,我弟弟已經睡著了,我又在床上躺著,可能開門的隻有另一個學生,可是方才我們明明已經聽到那個學生挪東西擋門的聲音,他要是開門出來,必須要把門口的東西挪開,沒有理由我聽到這麼細微的開門聲卻聽不到那人挪東西的聲音。

這麼仔細一想,我的寒毛就豎起來了。

那開門走出去的‘東西’不正常!

想到這裏,我馬上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我弟弟,他還在睡,我心想出去說不定有危險,於是沒有吵醒他,自己拿了根放在床邊防身用的棍子走了出去。出門走了幾步,我就走不動了。”男人頭頓了一下,說,“因為我看到一樓,有光照上來那是燭光!”

“我剛才和你們說過。”男人頭說,“這屋裏隻有三個活人了,我弟弟在睡覺,而另外一個學生沒有挪開門口的東西不可能出來。而在我們回屋之前,那個學生已經進了屋,所以不可能有任何人在一樓點蠟燭!可是現在,那裏卻有燭光!”

“我的心髒都跳的要炸開了,我幾乎是貼著牆,一點一點挪過去的,等到了拐角處,我伸出頭往下看,隻見和白天一樣,下麵七零八落的都是那個兵差的斷肢,看的令人發嘔,而中間卻一張桌子,上麵點著一支蠟燭。而除了這些,再一個人我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