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吟月見男子清醒過來頗為高興,因為之前李大夫和她說此人傷勢太重,現在這麼吊著一口氣,隨時可能散了去,卻沒想到被她救回來了!
蘇吟月連忙讓小廝福來去李大夫家找人過來,查看男子的傷勢,而她自己解開男人的衣帶幫他換藥。
這種親近讓一向孤僻的安玨然很不適,他想要躲開眼前女子的觸碰,卻因為傷得太重,全身無法動彈,隻能冷冷道:“……不用。”
“什麼?”蘇吟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不用換藥。”他是渡雷劫受的傷,這些凡間的藥根本起不了半點作用。
蘇吟月愣了一下,隨即一邊在他的傷口上抹著藥,一邊笑道:“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外傷,敷了藥才能好得快,我已經讓小紅熬了湯藥,你現在已清醒,就不用強行喂藥,可以自己服用……”
正說著,小紅端著湯藥走了進來,蘇吟月接過湯藥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邊。
“……”安玨然觸及到她亮晶晶的黑眸,沉默了片刻,還是微微張口,吞服下了這些毫無用處的湯藥。
蘇吟月開始試探地問起眼前人的來曆,詢問他看起來衣著不凡,為何會來這麼偏僻的小山村,而且他這傷著實有點離奇,她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這傷看著像是被雷劈中的?”
安玨然沉默不語,覺得眼前人有些聒噪,不過這女子隻是一個凡人,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救了他,他一渡劫期的修士還不至於恩將仇報,濫殺無辜,也不想在凡間留下什麼因果,他修煉的是無情劍道,與人之間的塵緣牽扯得越少越好。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安玨然的傷勢在他暗中服下靈丹,每日每夜的修煉中逐漸好轉。
但蘇吟月並不知道,她隻覺得眼前人身體的恢複能力異常強大,原本她以為這個叫安玨然的男子最起碼要在床上躺上半年時間,沒想到僅過了一個多月,男子已經能下床走動。
這日傍晚,外麵已經連下了十幾天雨,地麵上的雨水已經積到了小腿處,泥地坑坑窪窪,蘇吟月撐著雨傘來到安玨然暫居的客房。
早已察覺到她朝自己房間走來的安玨然暗歎了一口氣,放下修煉,坐到了一旁的圓桌前,心裏卻想著開口和蘇吟月道別,他準備了一些凡人可以服用的丹藥贈予她,想以此了斷和她的因果。
蘇吟月眉毛彎彎,帶著一如既往令人舒心的笑容來到安玨然的對麵坐下,身後的小紅不僅帶著給安玨然服用的湯藥,還有一些飯菜。
蘇吟月道:“我一個人吃飯怪沒有意思的,正好今日和你一同用食……”
安玨然淡淡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凡食,正要開口言道自己馬上要離開,不想莊子管家和他的兒子從外麵闖了進來,兩人穿著蓑衣,臉上除了雨水,還有焦慮和急切:
“小姐,李家村不好了!這些日子天天暴雨,上遊的堤壩破了,洪水把李家村淹了大半,好多村民的房屋都倒塌了,還有人受了傷,我看您不如先進縣城躲躲……”
蘇吟月一驚,顧不得和安玨然說話,站起身,皺著眉頭問道:“李家村的村民受傷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李大夫如何了?”
“我剛才來之前就碰到了李大夫,李大夫正在為受傷的村民包紮,還有一些村民直接被埋在了倒塌的房屋裏,李村長正帶著村裏那些年輕壯漢在挖人……”
管家道,“李大夫讓我和您說,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建議您到縣城先去避避……”
蘇吟月焦急地來回走動著,沉默了幾瞬,便命令小紅去拿自己的藥箱:“……再多拿一下我房裏備用的細布,我要和李大夫一起去救人!”
“小姐,現在太危險了,外麵就是洪水,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小紅想要勸阻。
管家身邊的兒子李福來也勸道:“小姐,不如我現在去備馬車,我趕車送你入城。”
“現在這個時間點去了城門也關了,再說我是醫者,李大夫是我的師父,我必須去救人!”蘇吟月沒有再遲疑,轉身就要回自己的房間。
這時,一直旁觀沒有說話的安玨然,卻神情漠然瞥向蘇吟月道:“你一個柔弱女子去了又能救多少人,可能還沒救人就把自己搭進去了,救人之前首先要有自知之明,更何況這個世間適者生存,是生是死皆有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