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整整兩個大夜,宋斯才做好禮物。
當她抱著禮物出門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陽光格外的刺眼。
她把懷裏的禮物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捧在手裏,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這是她夜以繼日刻了整整兩天的一家三口木頭小人。
雖然她沒有親耳聽到,周景帆說關於自己的家庭情況,但是偶爾還能偷聽到同學們八卦那麼幾句:
周景帆是留守兒童,他的最大心願就是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
她給他刻了一個一家三口的木頭小人,是希望可以如他所願,他們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
宋斯不聽宋三敏的再三警告,也要去周景帆的生日會,也並不全是因為貪吃。
她從小就沒有朋友。
甚至沒有去過別人的家裏。
就連在路上與別的同齡小女孩多聊幾句,對方的家長看見都會立刻走過來,把自家的孩子拉走。
然後背對著小宋斯說:“以後,不要和她說話,她可不是什麼好孩子。”
這些話就像刺溜球一樣,鑽進了小宋斯的耳朵裏,在她的耳朵裏生根。
每當她想和別人交朋友的時候,這些刺溜球就會刺透她耳膜,用帶著斑斑血跡的針尖,對著她。
警告她,威脅她…
直到她沉默。
所以,周景帆願意和她說話,還邀請她去他的家裏,她格外的珍惜。
而且,她對自己的刻畫水平也是有足夠的自信。
那些在沒有人和她作伴的日子裏,她都是用畫畫來打發時間,久而久之,她的畫功越來越好了。
沒有錢報班,也沒有錢買畫筆。
她就將紅磚摔碎,撿起碎磚,在水泥地上作畫。
照著電視上的明星,畫同款小人兒,將自己的心裏話,都講給這些小人兒聽。
說完,就給地上的小人兒擦掉,生怕“它們”逃走,還把自己的心事傳出去。
…
半個小時過去了,宋斯才走到周景帆的家門口。
當她抱著禮物,準備敲周景帆家的客廳門時。
砰!
門在裏麵被拉開了。
看到屋內的一切,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來之前,宋斯想著會來很多的同學,她們都拿著各種各樣的精致禮物,統統整齊的擺放在一堆;家裏也會擺放著各種精致的蛋糕、水果……總之,就像電視劇裏麵的富豪家小孩的生日派對一樣豪華的那種。
然而,同學來的隻有五個,且放眼過去除了田大壯,剩下四個人的身材倒也和田大壯差不多;也沒有精致的糕點,水果之類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圓桌上,擺放著七八盤家常菜…
整個聚會,看起來…相當的樸實無華。
“你就是小帆的同桌吧?”一位滿頭銀發的奶奶,笑眯眯的對著她說。
這應該就是周景帆的奶奶。
宋斯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奶奶好。”
“快進來吧。”
“嗯。”宋斯抬腳走了進來,將手中的禮物順手放在了餐桌上。
禮物剛放下,田大壯就湊了過來,一臉疑惑的問:
“你這木頭,從哪裏撿的?”
話音落下,其他四個胖胖也湊了過來,仔細觀察這些“木頭”,其中一個人驚訝道:“你們快看,這每塊木頭還有臉!”
“哎?還真是…臉。”
“中間這個小點的木頭上的臉,還有點像周景帆。”
“是哦,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
一個胖胖激動的拉住宋斯的胳膊,“宋斯。”,然後指著這一家三口的木頭人,說道:“我猜這是三個不同時期的周景帆,中間的是小時候,剩下兩個,一個是中年,一個是老年時期,我說的對嗎?”
“…呃”
宋斯還沒有開口,田大壯就插嘴道:“不對不對,那你說,中年的周景帆為什麼要留長發,塗口紅?”
“啊!我知道了,這肯定是周景帆,周景帆的媽媽,周景帆的爸爸,對不對啊,宋斯。”
“是…”
聽著他們對自己精心製作的禮物評頭論足,宋斯臉色沉了下去。
這根本不是隨便撿來的木頭!
那是她辛苦鋸來的床腿!
沒有了床腿,床還失去平衡了…
為了使床保持平衡,黑夜裏,她從院子裏搬了好幾摞磚,費了老大勁,才填滿床底。
宋斯的臉耷拉著,別過頭,一眼看到了正安靜的坐在角落裏的周景帆。
他的臉拉的更長。
今天不是他生日嗎?
過生日還不開心嗎?
他好像一直在看她所在的方向,不過,這眼神…好滲人。
漆黑的瞳孔裏一片荒涼。
突然!
周景帆如同一頭失去控製的鬥牛朝她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