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皎潔的月光照在床頭,楊誌失眠了,不是往日缺錢少銀或是對於艱辛生活的苦惱,是溫飽之後的空虛,又無力改變現狀的迷惘。
遠離家鄉,曾經的痛苦早已隨著脫離原來的地方愈來愈少,有時候連記都記不起來。
之後的日子裏,楊誌像被抽了力氣,行屍走肉般上班下班,因為楊誌認為不論怎樣都無法跳出低學曆的門檻,就像自己住的那個房子書櫃裏的書,再怎麼樣都隻是放在最底層吃灰的那一個,隻有底層的自己才能注意的到,因為上層的自己連看都看不懂。
每天進進出出的高材生,那種自己無可比擬的自信,是由文化堆砌出來的,模仿的隻有形似,但內裏是模仿不到的,最終隻是東施效顰惹人發笑。
“怎麼了你?天天跟丟了魂似的。”坐在對麵的李勇看楊誌最近的狀態有些不對,趁他沒注意偷偷把盤子裏的雞腿夾給自己,一年也加不幾回餐。
“……”楊誌知道李勇的小動作,隨他去。
“失戀了?等回來哥再跟你介紹個。”跟楊誌工作了那麼久,也覺察出他不像是自己想的富家子弟來下來體驗生活的,但他覺得楊誌跟他合拍,當個朋友也挺好的,故而也很願意親近他。
“不是的,我……”怎麼說?難道要說是因為天天見得精英人士太多自卑,心裏不平衡,所以才頹廢起來,楊誌說不出口,但見李勇跟自己一樣的工作,每天照樣該吃吃,該喝喝,心態樂觀,有些佩服起來。
“切,失戀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沒啥大不了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再說你這相貌堂堂的,還怕找不到。”
“……嗯”楊誌解釋不了了,幹脆不解釋了。
李勇當他是默認了,說起其它事情來“你知道嗎?陳家強被抓走調查了,聽說是…”說到這左右看了看,靠近楊誌的耳朵說“拿了公司什麼重要的文件資料什麼的,嘖嘖嘖真是想不到,你說這會計幹的好好的,幹嘛要這麼做呢?這下飯碗丟了不說,還得去踩縫紉機。”
“我就說這廝長的賊眉鼠眼的,瞅著就不像什麼好人。”
“………”李勇說過,楊誌才注意到最近確實沒有再見到那個小老頭,原來是去坐班房去了麼?
“晚上下了班出去玩兒不?”
楊誌搖了搖頭,他現在還沒有發工資,花的都是別人的錢,但出去又不可能不花錢,這兒可不是小鎮上,一走一動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哪裏是能隨便逛的。
“唉,你也不去,無聊死了。”李勇撐起下巴,垂眉耷眼的。
“你之前的朋友呢?”
“嗐,別提了,說要提升自身能力,跑去報了個夜大,上學去了,現在天天頭懸梁,錐刺股哪兒有時間陪我這個閑人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