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賤丫頭居然敢挑戰她的權威,簡直就是不知死活,不過是一個克母的黃毛丫頭,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龍子鳳孫。
如意在外撇撇嘴。薑嬤嬤則是眉峰未動。
“女郎,宮裏來人了。”紅豆輕輕搖了搖宋雅致。
睡眼惺忪的宋雅致被搖醒,很煩,“讓她等著,我困了。”
“是。”紅豆歎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秋爽居正堂端坐著一個中年女人,她頭發朝後梳著,綰了一個髻,插了一枚水頭一般的玉簪,沒戴耳飾,清清爽爽的一套水洗藍衣裙,看上去幹淨利落,眸光平和,喜怒難辨。
她正是宮裏來教授禮儀的周嬤嬤。
水墨丹青靜靜的守在宋雅致的寢臥門口,生怕周嬤嬤失控的打進去。
紅豆端上茶盞,一臉歉意,“抱歉,嬤嬤,我們女郎昨夜魘著了,四更天才剛剛入睡,這會子正睡得香香的,您看……”
“無妨,小姑娘家家的,正是貪睡的時候。”
看周嬤嬤語氣平淡,不以為意的樣子。
倒讓幾個婢女摸不清路數了,難不成她準備秋後算賬?
她們可是早知道周嬤嬤的大名,她素以嚴厲著稱,不聽她的,板子就打手板心,曾經把一些不聽話的貴女折騰得死去活來,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因為她代表的是太後。
周嬤嬤沒管幾個婢女的眉眼官司。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所精致小巧的江南庭院,粉牆黛瓦,小橋流水。院內的一株金桂正默默吐蕊,幽香四溢。
秋日的蕭瑟並沒有影響秋爽居。
這裏依然百花齊放,粉豔豔的茶花,橙黃黃的秋海棠,大朵大朵的木芙蓉點綴其中,修竹茂密,樹木葳蕤,鬱鬱蔥蔥。
謝太尉心疼外孫女,什麼好的花草樹木都不要錢一樣移栽過來。
葡萄架下是一個秋千架,秋千的繩子已經破碎不堪,搖搖欲墜。隻有簌簌飄落的黃葉,平添了一抹深秋的淒清。
她眸光幽深,思緒則是飄得很遠。
秋爽居的婢女們各司其職,井井有條。並沒有多一個人而自亂陣腳,對此,周嬤嬤忍不住暗暗點頭。
又等了兩個時辰,周嬤嬤的茶水都喝飽了的時候,宋雅致才姍姍來遲,經曆了那個慘痛的教訓,這輩子,她不準備遷就誰了。
任何人都得按她的意思來,一個人隻要無所畏懼,那麼就會百毒不侵。
甫一看到宋雅致,周嬤嬤好懸破功,她連忙掩飾的咳嗽幾聲。
“嬤嬤既然感染了風寒,就不該來。”宋雅致輕飄飄的睃了一眼周嬤嬤。
“不,我是被茶水嗆到了。”
“你知道的,我是不會學什麼勞什子的禮儀的。”兩個人並不熟悉,宋雅致喜歡開門見山。
“你知道的,太後是準備讓我折騰你的。”太後不止一次的這樣幹,看不順眼誰就讓她出麵,而她則是專治各種不服。
“那你的意思?”
“你覺得呢?”
“無所謂,你好我好大家好,否則,一把刀的事。”宋雅致漠然一笑,袖中滑出一把短匕,隻見她手起刀落,花梨木桌子角就被劃去一塊,齊齊整整的掉在地上,“畢竟,沒誰的腦袋有它的硬朗。”
周嬤嬤並沒有被嚇倒,她忍不住啞然失笑。
“放心,這麼些年,被我折騰的人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也累了,想找個地方養老。”
“我可沒有贍養陌生人的義務。”
“我有私房錢。”這丫頭真摳門。
“成交。”宋雅致淡淡扔下一句話,就出了正廳。
水墨丹青緊隨其後,主仆三人來到荷花池旁,這裏流水潺潺,她低聲吩咐丹青盯死周嬤嬤,因為她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第一眼,她就看出這個周嬤嬤一身殺氣,並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雲淡風輕。
丹青鄭重其事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