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應該高興，而不是哭哭啼啼。”趙文惠不喜歡聽人說什麼，她最喜歡看人做什麼。
“奴婢不是喜極而泣嗎？”林嬤嬤看著自己奶大的孩子。
“我不喜歡看人流淚。”時光荏苒，趙文惠早已不是輕易動情的人了，這麼多年了，誰知道林嬤嬤是不是依然如故？
經曆了周嬤嬤的事情以後，她再也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她和周鳳英曾經是最要好的閨中密友，結果呢？她居然背著自己做了那麼多不能見人的齷齪。
“殿下，您怎麼了？”林嬤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趙文惠。
“沒怎麼？我累了。”
“好好好，奴婢已經鋪好了高床軟枕，殿下好好休息吧。”林嬤嬤忙不迭的點頭。
坤寧宮。
“見到你姑姑了？”元麗華正在看話本子。
“可惜沒見到你小女兒。”趙華陽漫不經心的打量著皇後身上新做的百褶裙。
“那也是你妹妹。”
“是嗎？我怎麼覺得你並不想見她。”
皇後擱下話本子，她沉默了。對於小女兒，她的情感非常複雜，聽她沒死，她是高興的，但一想到自己曾經想溺死她，她又不大想見她，仿佛一見到她，就會讓她想到自己曾經為了自保對親生骨肉痛下殺手的惡毒過往。
當初，陛下執意冊封小女兒為公主，皇後有些不高興，她希望和小女兒保持一個度，不近不遠，相見不如懷念，她有時候甚至於會惡毒的想，要是小女兒死在江南就好了，這樣，自己終其一生就會把曾經那麼多不堪的過往徹底埋葬在心靈深處。
總之，小女兒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一樣，讓她寢食難安，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看著母親明明滅滅喜怒難辨的臉，趙華陽勾唇一笑。
昏迷了幾天幾夜後，朱芷柔終於醒了過來，她看著滿屋親人，他們或幸災樂禍，那是庶妹朱芷晴。或情真意切，那是大姐朱芷餘母親陳氏，就連父親也罕見的露出一絲心疼。
她看著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那裏已經齊根斬斷，疼痛感讓她明白，自己這輩子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柔兒，你怎麼樣？”
“父親，母親，大姐，我很難受。”自打一回京她可以說是諸事不順，難不成真是自己做了缺德事遭了報應？
隨即，她連連搖頭，狗屁因果報應，如果世上真有果報，那麼多作奸犯科的怎麼會壽終正寢？可見這些鬼話都是孬種的自我安慰而已。
她朱芷柔不會信這些。
“父親，凶手找到了嗎？”她抹了一把眼淚。
“暫時沒有，不過，陛下已經著令三司會審，相信不久就有好消息傳來，我兒……可有線索？”朱牧問的小心翼翼。他的弦外之音就是朱芷柔的仇人有哪些。
朱芷柔拿著那塊烏木片，看著上麵的鬼畫桃符，她在羌戎呆了六年，也認識幾個羌文，上麵說的要朱芷柔以命抵命，因為她親手斬殺了右賢王。
“父親，吳王殿下麾下有個羌護，他曾經欺負過我，被我殺了，不知怎麼回事，他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吳王衛隊。”朱芷柔盡管身心交瘁，但頭腦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我兒的意思就是吳王是幕後黑手？”
“不是他，他沒有那麼蠢。我擔心是羌戎的族人。”其實，朱芷柔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宋雅致，但隨即就否認了，宋雅致一直被關在深閨，根本不可能會羌文。而且，她一直都在養傷，沒有那個能耐，更重要的是，當時，周嬤嬤已經去了宋府。
周嬤嬤是誰，是令京城貴女聞風喪膽的人物，這個人六親不認，宋雅致沒有這個本事和周嬤嬤抗衡。基於這幾個因素，宋雅致的嫌疑倒是越來越小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凡事皆有可能。她不敢賭。
“父親，讓大理寺把宋雅致的婢女帶去拷問一下吧。”思來想去，朱芷柔還是不想輕易的放過宋雅致，而突破口就是她的婢女，隻要有一點蛛絲馬跡，相信太後也不會放過宋雅致。
“柔兒，大理寺也是藥講證據的，而且，現在的大理寺卿是謝玄這個老匹夫的門生。”朱牧當然想收拾宋雅致，但他更愛惜羽毛。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隻是去問話，又不是拘捕。不要忘了，我好歹也是朝廷欽封的縣主，讓這些身份卑微的賤婢去配合官府調查一下不是應當應分的嗎？”朱芷柔麵露狠厲。
“我兒言之有理，如果大理寺卿敢徇私枉法，本相就會借機參他一本，這就叫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朱牧很快就想通了關節，無論成敗得失，他們朱家都不會吃虧。
“還有羌護這個狗賊。”朱芷柔想到宮門口被羞辱的那一幕，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她愛劉鈺，自然舍不得動他，但不教訓一下他，自己又過不去那道坎，那麼，就拿他身邊的人開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