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方定遠被吸入黑球中後,未有任何反應,已經人事不省。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醒轉過來,睜眼一瞧,舉目漆黑,不見五指,半點光亮也沒有,看不見任何東西,如同失明了一般。他心裏驚懼:“難道之前手裏的黑球真是黑洞?那我現在豈不是在黑洞裏?黑洞就是這個樣子?怎麼我沒有死?對了,紫琳姐呢?還有之前姓鄧的兩人也進來了,怎麼也不見人?”
他心裏各種疑問像煮沸了水裏的泡泡一般咕嘟嘟往外冒,待想起方紫琳才猛然一驚,因為他記得方紫琳也同他一樣被扯進去了,想必就在自己附近,遂想開口大聲呼喊他的紫琳姐。但無論他如何呼喊,漆黑之中依舊安安靜靜,也沒半點回音。
他正有些惶急之際,忽然虛空中想起一個聲音:“莫心急,你的同伴很好,不用擔心。”這聲音明明從遠處傳來,又像是在耳邊響起,感覺十分怪異。方定遠冷不丁嚇了一大跳,然後心中稍感安慰:我當這黑咕隆咚的地方隻有我一個,原來還是有其他人的,但這聲音聽起來既不是方紫琳,也不像鄧華和葉成國二人,那又是誰?這裏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紫琳現在何處,到底怎麼樣了。
那聲音忽然又響起來:“無妨。你且走近前來,便能見到她。”
方定遠眼中一片漆黑,忍不住大呼:“請問你在哪裏?我看不見啊!還有,你是什麼人?”
對方遠遠地回答道:“我名為諦聽。”說罷黑暗深處忽然亮起兩團熾白光華,猶如點起兩盞明燈。他心裏想著:“帝聽?這個姓少見,但也不是沒聽過...這名字好古怪,怎的聽起來這麼熟悉...”
他一邊思考一邊向著遠處的兩團光亮處快速行去。等走到那兩團光亮麵前,仔細一瞅,一時間驚得魂飛天外,嚇得魄離九竅,恨不得拔腿就要跑。偏偏此時被嚇得厲害了,雙腳發軟,聚不起一點力,根本無法動彈,隻好生生站在那裏,被駭的幾乎要暈了過去!
原來他走近了,赫然發現麵前蹲著一隻四足巨獸,長相如同一隻大狗,渾身雪白,臥在那裏足足有十丈之高,一雙眼睛如兩輪明月,閉合間光芒四射,正是之前在遠處看到後誤以為的兩盞明燈。
方定遠目瞪口呆,大腦一片空白:“這是什麼怪物?難怪之前它說自己不是人,果然...莫非真的是妖精!可...這世上怎麼可能有妖精!”他愣了半天,仔細回想這一天來連串的奇怪遭遇,也有些麻木了,又知道自己跑不掉,索性抖抖膽,定定神,鼓起勇氣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巨犬立起身來,真如同一座小山,它低頭俯視著方定遠,口中發出人言,聲音十分宏大:“有言,我非人,名曰諦聽。非帝釋天之帝,乃是真諦即聽之諦。”
方定遠這當口終於把眼見所見與心中所想的神話傳說結合了起來,幾乎驚掉半個魂兒,結結巴巴道:“諦...諦聽!你是諦聽!你...你是地藏王菩薩座下白犬諦聽!可這都是神話故事裏的東西啊!怎麼會...怎麼會是真的?”
方定遠覺得以前幾十年所有遇到的事情加起來也比不上現在這一刻見到的情景更加詭異。他先是見到了一個四肢會變來變去的葉成國,總以為那是個液態終結者機器人;之後又見到自己手心裏出現了能吸收物質的黑球,也相信了那是個小黑洞,無論這些都多麼離奇,還好都是在自己認知的範圍內的,畢竟都是有理可依,有據可循的,即使一時被驚住了,也不覺得有多麼離譜兒。但眼前山丘這麼龐大的一頭會說人話的白狗,則叫他無論如何也Hold不住了,畢竟他是個無神論者和唯物論者,這等於是顛覆了他的某些人生觀和世界觀。
方定遠隻覺得口裏發幹,心想這也太他媽扯淡了。於是抬起頭來問道:“既然你說你是諦聽,那麼不會是想告訴我這裏是陰曹地府吧?我記得書上寫的,你是呆在鬼界的。”
那巨犬聞言居然人模人樣地點了點頭,煞有其事地回答道:“不錯,這裏確是幽冥地府鬼聚之地,陰山之所在。”
方定遠聽罷,隻覺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哈哈大笑。那白犬見他發笑,便道:“你也不用笑,我知你心中不信。無妨,是非真假,馬上你便知曉。”說罷口中忽然吐出一道光華,中間一顆海碗大小的珠子,射出萬丈毫光,終於穿透了黑暗,照的這九幽之地通透明亮。隻見白犬身後遠處顯出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那海碗大小的明珠漸漸飛近,也慢慢照出黑影的本體,果真是一座山,巍巍峨峨,有百丈之高,黑雲翻滾,霧氣蒸騰。山腰處有一丈寬石碑,上書鬥大二字,正是“陰山”!
方定遠心裏剛剛“我擦”了一聲,那白犬一張口,將珠子吞了進去,光華頓斂,四處又複黑暗。又一張口,一口噙住方定遠,也不管他如何哇哇大叫,四腳竟然騰雲而起,飛至半空,口中囑道:“勿要動彈!”言罷忽地向遠處飛去,速度快如閃電,霎時間消失不見。
方定遠開始見這大狗一口向自己咬來,還以為它是要吃了自己,嚇得個半死。待發現它隻是叼住自己,虛驚一場,正想問它要做什麼,忽然眼前流光飛逝一般,耳邊風聲大作,片刻之後也不知道到了哪裏,忽然白犬身形一頓,停在了半空中,說道:“看仔細了,這裏,就是枉死城,當年第六殿卞城王管轄之地。”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