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幾點了?”
“晚上八點三十六分,你要到東西在那裏。”
她指了指我右手邊的床頭櫃,上麵放著一個褐色的紙袋。
“法棍三明治,現在應該已經冷掉了吧,不過裏麵的主料是冷熏火腿肉,吃起來也沒啥區別。”
“謝了。”
我從床上翻了下來,伸出右手,試圖撫平翹起的黑發,不過最終還是妥協了,前線的四年裏洗澡的時間不多,就算有機會輪到我,使用的也都是劣質的,充滿氣孔的堿性肥皂,拜它所賜我的頭發變得特別硬,不沾水根本放不下來。
打開紙袋,從裏麵拿出被報紙裹住下半部分的冰涼三明治送進嘴裏,蒜蓉的鹹味,醬汁的酸味和火腿的肉味同時綻放開來,恰到好處的生菜葉為濃厚的底味增添了幾分清爽,即使早已涼透味道依舊可圈可點。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不列顛尼亞人的料理天賦可能是整片大陸上最差的了。”
“同意。”
卡羅特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我剛剛去拜訪了一下居住在這裏的一個朋友,從她那邊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傳聞。”
她對著正在狼吞虎咽的我說道。
“哦?說來聽聽。”
“最近在裏昂的西北部出現了多起失蹤案,受害者都是不列顛尼亞人,而且不止一次在現場發現了手持刺刀的普魯士軍人模樣的屍體,從穿著到長相都一模一樣。”
“應該是團夥作案吧。”
“有這種可能,不過要找到這麼多相貌如此相似的人,難度不亞於徒手攀登亞平寧山脈。”
她朝我的床上丟了兩張照片,裏麵的內容都是一個中槍身亡的普魯士士兵,他們的胸口都有一條紅黑色的綬帶。
“這家夥,之前我在火車站的時候遇到過啊。”
“是嗎?”
“你沒看見?”
卡羅特沉思了一會。
“沒有。”
“真的假的啊…”
按照她的觀察能力,不可能漏掉這麼顯眼的目標。
“先生,你不能上去,先生!”
樓下突然傳來店員不滿的呐喊聲,我一把抓起手邊的槍套,卡羅特和我一樣,握住了前幾天剛剛買來的左輪手槍。
推開房門走到樓梯口,我看到店員正在極力阻擋一個試圖走上樓梯的黑色身影,而對方正把手伸向背後。
“後退!讓我看到你的手!”
我舉起槍口,對準了糾纏在一起的兩人,櫃台上的油燈照出了二人的身姿,我看到了一條紅黑色的綬帶。
又是那個普魯士人。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他抬起頭來,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顯,顏色和卡羅特一模一樣。
“不列顛尼亞人……”
普魯士人一肘砸在了店員的麵門上,後者立刻無力地向後倒下,隨後,他拔出了一直隱藏在身後的那把刺刀。
呯!
我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透了他的眉心。
普魯士人倒在了地板上,他的右手把油燈打翻在地,身軀抽搐了幾下之後便沒了動靜。
“呃……”
店員揉了揉鼻子,艱難地撐起身子,卡羅特走下樓梯,把趴在地上的普魯士人翻了個麵,和照片上的人對比了一下。
“好像…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