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師您好,您是有一個養女嗎?”
“是的,是舊友托付與我的孩子。”
“老師好,您是為什麼決定捐獻財產嗎?”
“我年老體邁,隻能以這種方式為國奉獻”
…………
老舊宿舍樓旁的無名公園裏,一名閉目養神的優雅老婦人端坐在有些吱呀作響的破木頭長椅上,從容地回答著身旁記者們的提問。
她是受人敬仰的廣州愛國慈善家,梁婉君。
也曾是民國上海灘富商溫家獨女千金,溫禾。
“梁婉君老師您好,有傳聞道您心中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請問方便分享一下你們之間的故事嗎?”
老婦人怔了一瞬,睜開眼,顫抖著手撫上腕上那隻經歲月洗禮已經有些渾濁的玉鐲:
“他啊,他的名字叫沈書和,是為國獻身的戰士,是民族的大英雄,
“也是,我溫禾的愛人。”
綠茵下的地麵光影斑駁。
思緒回到1928年1月,元旦。
“囡囡,這是沈伯伯和周姨姨家的哥哥。來,叫書和哥哥。”
溫禾歪著腦袋,輕輕蹙著眉,不解又不屑地看著母親和周姨身旁比自己高出不少的清瘦少年,半晌轉過頭去,硬是不肯開口。
十歲,這是溫禾第一次隨父母親回到蘇州祖宅。她自小便是被父親慣得無法無天的大小姐,嬌縱得很,自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母親,我為什麼要叫他哥哥?為什麼不是他喊我姐姐?”她的臉漲得通紅,像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書和哥哥大你三歲,正是要叫哥哥,”母親笑道,“而且我們囡囡有這麼個哥哥,以後豈不多一人撐腰?”
溫禾轉了轉眼,似乎有些道理,況且……和生得這麼俊俏的哥哥出門定是很有麵子。
沈書和低下頭,與溫夫人輕聲道:“陳姨,溫禾妹妹不願意叫就罷了,不必……”
“好吧,我勉強同意喊你一聲書和哥哥,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哥哥啦!我的哥哥,要永遠永遠永遠對我好!”她抬眼望向沈書和,與沈書和錯愕的眼神相對。
“瞧書和這孩子,怎麼也不應妹妹?”
“哪兒呀,是我家溫禾被老爺和二姨太慣壞了,太過嬌縱。”
“大太太這是什麼話,溫家隻這一個小公主,我這個做姨娘的自是要寵著!”
“還是書和有禮些,還是淑卿你教的更好些。”
“這是哪的話,禾禾這樣可愛的呀。哪像書和,喏,連應話都不會。”
“母親教訓的是,”沈書和愣神片刻,隻見溫禾笑意盈盈地注視著他,比城裏小販賣的冰糖葫蘆還要甜。
“你們不要教訓書和哥哥!”她望著沈書和帶笑的眼眸,牽上他的手跑出竹園,“哥哥,今兒晚上我帶你去看看煙花吧。”
沈書和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點了點頭。
溫禾不明白這個哥哥為什麼這般古怪,生得一副精明樣子,行動卻又呆愣得很,怕是……腦子有毛病?白瞎了這般好看的皮囊?
她隨即轉念,生得如此好看的哥哥定不會是傻子。做什麼都一定都有他自己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