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沈月晗在出行一事上再也不敢莽撞,全是老老實實讓隨從陪著。
四月初夏,邊疆的大軍終於到了京城,滿京震動,太子沈璉將以皇帝的名義相迎,並加封大軍。
消息一傳出,看熱鬧的百姓不計其數。
大軍回京那日,沈月晗混在人群之中看著熱鬧,初夏本來就熱了,再加上人群中你擠我我擠你,沈月晗都覺得快要摩擦生熱把自己給化了,心裏直報怨為什麼不跟在沈璉身邊,起碼沒人擠自己。
主道上,全是成方陣的黑甲兵士,步伐整齊劃一,手中的長矛長戟一致朝天,連動作都像是同一個人比劃出來的,腳步聲整齊,氣勢直衝霄漢。而夏侯昊一襲戎裝,騎馬行走在最前麵。沈月晗從沒有見過他身著鎧甲的樣子,一時也是看直了眼,又在心中“悔過”——別花癡,別花癡……在一個影視帥哥滿天飛的時代待了二十多年,對這些還沒有抵抗力就是自己的不對了。
沈璉一襲朝服立在皇城門前,遠遠地便看到大軍而來,便取了聖旨,緩緩展開誦讀。其間辭藻極其華麗,無非就是褒獎,褒獎,再褒獎。
沈月晗退了一步,見夏侯昊上前平靜的領了旨,朗聲道:“謝皇上,臣等誓死效忠大齊。”他話音甫一落下,身後兵士齊齊高喊:“臣等誓死效忠大齊!”那聲音一聲聲,幾乎震破了雲霄。
現在這陣仗,跟國慶閱兵式比也不遑多讓。看著夏侯昊的身影,她忽然覺得,這個少年將軍,是真的當得起定國公這個爵位的。
輕輕一笑,夏侯昊,夏侯昊,你到底還有多少她不曾知曉的麵孔?
沈璉微笑著將明黃色的卷軸交給夏侯昊,聲音輕不可聞:“夏侯將軍可想好了?”那聲音仿佛一出口,就被淹沒在了震天的呼聲中。
夏侯昊仿若未聞,恭敬的行禮起身,轉身對著兵士們揚起手中卷軸。
抬眼,強烈的陽光之下,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隻是那身影一閃就不見了。
沈月晗回宮之日,正是五月端午節之時。端午節宮中設宴,她務必是要回去的。
其實沈月晗有一個不願意回宮的緣由,很簡單,怕被逼婚!在二十一世紀她就深深體會到了“每逢佳節被逼婚”的痛苦,尤其是現在,自家哥哥姐姐全都有了對象,下麵和妃所出的小弟沈玨才五歲,不在之列。想到庶母們對自己指指點點再來幾句“純儀帝姬也大了,隻怕也留不得多久了”就是一陣惡寒。
她坐在妝鏡前,看著鏡中的少女,她眉眼間與長樂已然頗有幾分相似,倒也是個美人胚子,隻是十四歲的年紀,臉上嬰兒肥還沒掉幹淨呢。
任由紫蘇紫菀在自己臉上抹了幾層□□,沈月晗終於起身反抗了:“好了,不必再弄下去了。”又攜了兩人向著主殿去尋找皇後。
五年的時光,無論保養得再好,皇後眼角總是多了幾絲細紋,隻是氣度不減當年,立在那裏就是一種雍容華貴的風範。
恭敬的請安之後,母女倆便向著重華殿去了。
至於和妃的奶嬤嬤所說的話,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約定俗成,沒有人提過,連沈月晗也對此緘口不言,還是從一而終的緊抱皇後的大腿。先不說皇後是否真的害了瑄儀貴姬,就算是,她能怎麼樣?現在的局麵,跟皇後翻臉,於她於沈璉都將是重創,輸不起。
既然輸不起,還是當個乖乖女,好生抱著母後的大粗腿,等到皇兄登基了,一切再說不遲。
待到了重華殿,映入眼中的第一個人,就叫她半晌沒明白為什麼。照例今日是家宴,既然是家宴,那這個身材頎碩,正對自己平和微笑的男人是怎麼回事!?他們家家宴,就是駙馬也沒權利參加的,為什麼夏侯昊會在這裏!?
看了夏侯昊一會兒,她還是乖乖的坐到了帝姬之中。
酒意酣濃,席間不住的觥籌交錯,酒香也彌漫在整個殿中,沈月晗噙著微笑,看著對麵的哥哥們不住的勸酒,一派融洽的模樣。
的確是一派融洽的模樣,但若是自家父皇不在了,沒準兒現在都滾在地上打起來了。
抬眼對上一雙深沉的眸子,她有些奇怪,又見夏侯昊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對其一笑,起身向皇後說明是不勝酒力,要出去醒醒酒。
立在重華殿宮苑之中,漫天的繁星,在二十一世紀早就看不到這樣的星空了。轉眼,她來到這裏,已經整整十年了。想到滿車人一個都沒出事,除了自己飛出去跟路燈來了個親密接觸之外,那死相可能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