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了天亮，刷牙洗臉，二十多號人一個水龍頭，洗臉刷牙的場麵一直都很壯觀，擠在一起，三五成群，一般都是三四個人圍一個洗臉盆，把漱口水吐盆子裏，最後在倒掉，不然水龍頭有限，有限的時間內根本就完成不了洗臉刷牙，還得收拾被褥，打掃衛生，然後就開始打飯了，吃飯一般在放風場，放風場需要開監室門，到外麵，其實也是和監室相通的，隻是可以看到遠處的白雲，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這己經很難得了，一天放風的時間是有限的，上午兩個小時，下午兩個小時，早上吃飯大約一個多小時，七點開飯，排隊站好，報數，跨門報數，報快了，報慢了，報錯了，都罰站崗，站兩個小時可能還會贈送一天打掃廁所，如果報數報的不明白，經常出錯，那基本上天天崗站的沒完，站到你懷疑人生，萬全芳不用站崗，她是老人，還是小頭頭，說一手遮天一點也不違過，最起碼，近三十個人裏麵，除了不能出去，她可是最舒服的一個了，她還有一個小跟班，叫楊陽，楊陽長的確實有點醜了，鼻子趴趴的，就像豬拱嘴，眼睛也小的很，眉毛還破馬張飛，唯一能上得了排麵的也就那一頭卷毛發了吧，生來自來卷，還挺黑的，不過楊陽除了貪吃一點，還算是心地善良，我還挺喜歡她的，管理員的小跟班，在裏麵那也算是二把手，她那大嗓門可真是無人能及啊，對新人還有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看到警官卑躬屈膝，看到新人耀武揚威，不知道的都以為她是老大呢，那真是一天出盡風頭，楊陽一天最重要的工作之一是分饅頭，分菜，這權力可大可小，可以給你熱饅頭可以給你涼饅頭，可以給你大饅頭還可以給你小饅頭，那都看你跟她的關係，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我可能入她的眼緣，還可能她喜歡東北，最重要的可能，大概也許是因為我上帳的速度還挺快的，在裏麵算是有錢人，她格外愛跟我聊天，吃飯的時候也讓我離她比較近，這樣方便照顧我，時不時的給我扔個雞蛋，楊陽是從監獄回來的，聽說回來是要加刑，這都判了三年了，還要加刑，楊陽天天也夠鬱悶的了，真羨慕她的好心態，天天不是唱歌就是侃大山，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案子，開飯了，近三十個個分三列坐好，一人兩個塑料小盆，一個裝菜一個裝饅頭，也用不著裝米飯，因為裏麵根本沒有米飯吃，趕緊吃吧，吃完了還得點名，還得學習呢，早上一般也就是南瓜片，皮沒削，半生半熟，一個饅頭好像是昨天的，咬一口硬邦邦的，牙沒咯掉，喝口粥吧，一個米粒也沒有，聽她們說是白開水加了點麵粉，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是白色的呢，嗯，那還想怎麼樣，裏麵是生存，外麵那才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