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停雲最後給出了一個看上去很公平的答案——抽簽決定。
“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名額由電腦隨機分配，但是允許轉讓，譬如年邁的父母可以將名額轉讓給孩子，把希望留給下一代，留給自己愛的人。”
有一點顧停雲沒有說，如果出台這種政策，屆時社會上就會有相當一部分人“被自願”獻出名額。
當名額成了商品和籌碼，就是資本家和政客的狂歡，暴力，金錢，或是威逼，或是利誘，看似隨機分配的名額，最終都會集中於精英階層手中。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要為這種行為套上一層偉大的外衣——愛與希望，光鮮亮麗到讓人可以欣然接受。
“我認為不應該允許名額轉讓，這會引起社會動蕩，你們應該也很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曹峰沉聲道:“別把西南搞得一團糟。”
顧停雲平靜地說:“西南是全人類的避難所，不是你的私人地產，曹峰，你是軍人，職責是服從命令。”
曹峰沉默了，沒再繼續發言。
一直默不作聲的宗政杉此時充當起了和事佬，宣布會議結束，並給墨珩使眼色，讓他留下。
看著眾人一個個離去，墨珩注意到，原本已經關閉的監控攝像頭中閃過一抹紅色的光亮。
他起身的動作停滯了一秒，下一刻刺耳的警笛聲劃破空氣，整棟樓的燈光瞬間熄滅。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落地窗的擋板緩緩升起，外麵城市的霓虹燈成了唯一的光源。
“安保員呢?安保員!”
“實驗室係統故障!”
“立刻修複!”
墨珩緩緩穿過這群忙著呼叫救援的人，來到窗前，他看到正對麵的建築正放映著遊戲公司源思者的宣傳片。
炫目的特效消失後，出現了公司標誌——一隻紅色的機械義眼。
大到占據整個屏幕的虹膜分毫畢現，漆黑的瞳孔像是無底深淵，紅光好似粘稠的血液，洶湧著充斥整個樓層。
墨珩站在窗前，兩隻猩紅的眼睛對視了僅僅一秒，又各自移開目光。
……
宗政杉很快穩住了眾人，說這是實驗室係統故障，很快就會修複。
“博士，請跟我過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宗政杉拉住墨珩，迅速帶他進入了電梯。
墨珩明白他此舉的意思，艾科生物的實驗室裏肯定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必須由內部人員來解決。
而且一般的內部人員還不行，需要他來解決。
“哪裏有什麼？”他問道。
但宗政杉的關注點並不在這裏:“不重要，對屍王來說隻是一隻蒼蠅。”
“剛才的會議你也看到了，政府對陶瑪斯計劃勢在必得，艾科生物如果強行退出，將蒙受巨大損失，沈妍的要求我們無法做到。”
他的語氣漸漸激動起來:“我可以保證，最後進入海洋避難所的一定都是社會金字塔中最頂尖的那一批人，利用喪屍病毒完成人類的篩選和進化，這不就是你們的目的嗎？為什麼要阻止?”
看著電梯漸漸上升到三十七層，墨珩微笑起來:“你說得對，沈妍那邊我會應付，艾科生物隻需要全力支持陶瑪斯計劃的推進就好。”
聞言，宗政杉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走出電梯，哼著小曲打開實驗室厚重的大門，朝墨珩做了個“請”的手勢。
“能見識一下屍王的力量，是我的榮幸。”
……
腳步的回聲作響，雖說是一片漆黑，但能感覺出這座實驗室的麵積之大。
特殊藥劑像螢火蟲一般散發著幽光，在玻璃器皿上映照出點點碎星。
實驗室深處傳出沉重的擊打聲，伴隨玻璃碎裂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讓星光隨之震顫。
“砰”
玻璃碎裂，然後是營養液流淌的聲音。
屍王的視力非同一般，墨珩看清那個東西的樣子。
那不是什麼怪物，而是人。
他渾身上下一切正常，隻有雙臂像是被打了激素，比古樹的枝幹還要粗壯，怕是幾人合抱才能環繞住。
這使得他整個人都頭重腳輕，不得不像大猩猩一樣前肢著地。
看到那雙胳膊上的鐵鏈時，墨珩終於想起了他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