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九點，清潔工王璨換掉髒汙的工作服，這時手機上傳來消息提示音。
是衛生部長，他發來了三個月的工錢，丟下一句:“你被解雇了，清潔機器人通過了測試，明天就會投入使用。”
麵對自己被炒的事實，王璨沒有什麼反應，他現在真的很累，累到不想說話。
走出公司大門，剛剛下過雨的街道格外潮濕，一塊塊屏幕上投影出五光十色的廣告，無人機拖著巨大橫幅在高樓大廈間穿行，隨處可見的光汙染刺得人眼球發疼。
兩條相反方向的空軌列車從身邊呼嘯而過，一起朝他奔來，又一起離他而去。
王璨在路邊蹲下，目光不知看向何處，纏有繃帶的左手揪著綠化帶上的草，不知不覺已經又有一小塊地裸露出土壤。
他想抽根煙，但口袋裏沒有煙，隻有那把冰冷的解剖刀。
一家三口看到這個流浪漢似的家夥，禮貌地笑了笑，在轉頭的瞬間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改道而行。
王璨知道這對父母在對孩子說什麼。
“那是個泥腿子。”
“你以後千萬不要像他一樣。”
看著他們的背影，王璨的瞳孔慢慢聚焦。
就是我這個泥腿子，在不久前結束了一個人的性命啊。
曾經隻有那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可以掌控別人的生死，如今我也可以了，你們憑什麼侮辱我?
你們不會，不怕死吧？
……
把屍體藏進垃圾桶後，王璨的心情好了很多，哼著小曲回家了。
棲沙區黑鴉壩，是貧民窟中的貧民窟。
老鼠蟑螂在臭水溝中橫行無忌，雜亂的電纜暴露在半空中，忽明忽暗的路燈照亮布滿塗鴉的牆體。
琴江的下遊，整座城的汙穢與肮髒都聚集於此，但即便是這裏的房子，王璨依舊買不起。
躲開討要租金的房東，他回到自己那破舊的房屋內。
老式電腦上，卡戎已經等候他多時。
它說:“我沒有允許你隨意殺人。”
王璨:“那又怎麼樣？他們侮辱我!”
卡戎沉默了，那隻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過了許久它才說:“你是個蠢貨，自以為是的蠢貨。”
卡戎調出了那天墨珩突襲海洋館的監控錄像:“好好看看，不到三天，我們的對手就做出了反擊。”
“他查到了這裏，還故意給警方留下了線索，用不了多久特勤隊就會上門，或許現在已經在門外了。”
卡戎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隻是在陳述一件與它毫不相幹的事情:“他們會破門而入，緝拿你，並在衛生間內發現人質，最後以綁架罪，故意殺人罪等多項罪名將你判處死刑。”
王璨聞言衝進衛生間，看到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孩昏倒在浴缸內。
“哢嚓”
他呆愣了片刻，一把摔碎手上的玻璃杯。
他在屋子裏轉著圈，雙手毫無章法地比劃著，臉上的神情木訥且茫然，感覺有什麼東西被突然奪走了。
最終王璨抱住頭，在床上坐下，身體蜷縮著，肩膀顫抖起來。
那雙眼睛裏終於不再隻有麻木，流露出驚恐和絕望。
不知道這女孩是從哪裏來的，現在轉移她也來不及了
他崩潰大吼:“不，你得救我!”
“你說過，我是你的刀，沒有我，誰來替你做事!”
最後王璨甚至開始威脅卡戎:“如果我被抓了，你也別想繼續隱藏下去!”
屏幕上那隻紅色的眼睛微眯，似乎在看一個笑話。
“你的位置被取代了。”
……
特勤隊根據墨珩留下的線索，找到了黑鴉壩地區，惡劣的環境讓人不禁皺眉。
那個救下顧停雲的調查員說，她在和K交手的過程中，發現其左手有傷。
為此特勤隊詢問了王璨的房東，得知他的左手最近確實受傷了。
再加上顧停雲提供的身高數據，可以確定凶手就是王璨。
隊員們打起十二分精神，從四麵八方包圍了他的家。
但在勘測完房屋情況後，技術員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K……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