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曉曉隻顧得躲避夜巡的禦林軍,慌忙間全然顧不得絳月公主穿沒穿衣物,躲進帳內扯開被子小聲道:“公主救我。”
絳月公主還未反應,門外響起了禦林軍和婢女爭執的聲音。她隻能暫且壓住被慕容曉曉撞見窘境的怒火,隨便套上幾件衣物,出房應對。
“何人如此大膽,敢擅闖本宮內寢禁地!”絳月公主人未至聲先到。
為首的禦林軍趕忙磕頭應答:“啟稟公主殿下,末將夜巡時發現一人潛入公主庭院之中,追逐至此,驚擾公主,還請恕罪!”
“本宮房內安然無恙,你們去外邊找吧。”絳月公主敷衍道。
“可是末將親眼看見此人進了公主房內!為保公主周全,還請公主容末將……”
“難不成,本宮房中有無他人,本宮自己不知道嗎?本宮大婚在即,如此衣冠不整被爾等窺見,你們就不怕被右衛將軍封口嗎?”
地上的幾名禦林軍好像聽明白了公主暗示的是什麼意思,謝罪後魚貫而出。
回到原本夜巡的路線,一名年輕的禦林軍士詢問長官:“公主房中到底是什麼人?今晚的事要不要記進夜巡冊中?”
“你傻呀!當然不記了!右衛將軍還未歸朝,你說房中能是什麼人?倘若被將軍知道了我們見過如此讓他沒麵子的事情,還不把氣全撒在你我身上。”首領軍官低聲訓斥著這個無腦小兄弟。
另一位年齡稍長的禦林軍戲謔道:“能得如此顏色的公主為妻,我看右衛將軍這綠帽子戴得也值了。”
“想要保命,就都給我閉嘴!別他媽連累老子!”長官斥責道。
一把將慕容曉曉從被子裏拉出來時,絳月公主的臉色餘怒未消。
慕容曉曉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香榕遲遲不回來,我怕你們有事。太液池邊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你們,我就想來你房裏再看看。”
絳月公主滿臉不屑:“本宮若被攔下,你能管什麼用!”
“我是擔心船!香榕第一次劃船,她還不會水。我是擔心你們落水。這件事你也不要責怪香榕,她不知道自己出會要閣的時候被我看見了。”
“嗯。天亮再回會要閣吧。此時出去又要生出是非來。你去窗邊小榻上睡。”絳月公主身上的幾道傷口還沒有清理,不得不忍著疼和衣進帳。
第二天黎明時分,慕容曉曉換上了婢女的裝扮,提著竹籃出了公主居所。一路上也遇到了兩隊禦林軍,都以為她是清晨出來采集露水的宮人,未加盤問。
上朝前,絳月公主命人給會要閣送來幾件衣物,隻說是得了父皇的賞賜,給慕容尚儀送過來一些。
慕容曉曉從溪鳴手中接過托盤,夾在中間的一件錦帛素衣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這衣服的布料明顯遜色於其他幾件,顏色花紋倒是和自己在延英殿撕破的那件十分相似。
屏退溪鳴,慕容曉曉展開這件素衣,發現衣服的袖口處被撕下一片錦帛。位置、大小,都與那日自己偷偷塞進劄記紙卷中的一樣。
慕容曉曉明白了公主的用意,這代表她已經看到了字條,並且在感謝自己。
<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八日,為何偏偏是今晨送來這份暗示呢?>慕容曉曉上朝的路上還是有些疑惑。
懷著心中的疑惑,慕容曉曉跪坐在禦階下的案幾前,靜靜等待著吳皇後和朝臣們進殿。百無聊賴之際,昨天夜裏闖進公主房間時被她忽略掉的細節重現眼前。
慕容曉曉的心思已經飄忽到九霄雲外:<經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大概指的就是昨天晚上那一幕吧。>
一位站在禦階上的總管太監高公公幹嗽一聲:“慕容尚儀,百官已經行至殿前,你不要再獨自發笑,有礙觀瞻啊!”
早朝過半,慕容曉曉終於知道了公主的謝意為何是今早傳來。
今年恩科主考官的人選,成為了這次早朝的核心爭議事項。甄邢為首的太子黨力薦太子任主考官,皇後黨不甘示弱地要把黨魁李炯推上此位。
雙方看中的都是從新科進士中培育自己的心腹官員,事關重大,互不讓步,引經據典辯論了一個多時辰。吳皇後雖然想讓李炯出任,但現在還不是對太子黨收網的時候,也不好徹底激怒他們。
吳皇後坐在禦階上左右為難之時,目光突然落在禦階下慕容曉曉的身上。慕容曉曉若為主考官,自己想通過李炯擺布的事情,自然也可以繼續通過慕容曉曉擺布。
與李炯不同,這段時間她奉自己之命,與太子多有往來。說不定已經行了男女之事。若把她拿出來,甄邢等人說不定就鬆口了。剛好也可以借此,判斷出太子是否上了這美人的魚鉤。
左右權衡一遭,吳皇後突然發聲:“列位臣公說得都有道理,太子和李大人雖然學富五車,但詩書才氣上卻都不及本宮身邊一人。此次恩科,本宮首次添加了雜文試題,主考官需拿得出超凡絕塵的文學佳作才能襯得起本宮這一番安排。”
百官聽明白了,皇後既看不上太子,也看不上李炯,頃刻間都不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