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餘緩緩轉過身,搭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的主人是個佝僂著身子的老者。
老人整個人身上掛著幾段瀕臨破碎的布片,全身像營養不良一樣皮包著骨頭,隻是這骨頭卻格外膈人。
他的雙眼被一塊黑布蒙住了,斑白的頭發毛躁的向後岔起,另一隻手攥著一支漆黑的手杖。
盡管老人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倒,可是他的手勁卻非常大,像一個鐵鉗一樣把住魏長餘的肩膀,讓其動彈不得。
“你在找什麼?”
老人再度開口,魏長餘卻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才好,也不敢亂說什麼,生怕說錯了什麼又像之前一樣被打一頓。
許久沒有聽見回應,老人自顧自的說了一句,“難道是別的殿的小家夥闖進來了?”
別的殿?小家夥?
魏長餘剛想開口問個清楚,突然被老人把著肩膀往外一甩。
天地倒懸之間,魏長餘感到自己腳下的踏實,眨了一下眼,自己竟又站在了庫房的門口。
一切跟之前沒有什麼分別,若不是肩膀上那塊因為老人手勁太重而留下的手印,魏長餘都差點以為自己沒來過這兒。
當他再去台階上推門時,門又輕輕一推就開了,隻是看著屋內忽明忽暗的燭火,魏長餘說什麼身體都不願再踏出第二步——他知道,這裏的東西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練氣期修士可以觸碰的。
反正這次的任務應該也算完成了,回去還能拿到三十塊下品靈石呢!
這般想著,魏長餘又掏出揣在懷裏的那塊地圖,看著上麵標明的東北方的入口,朝那邊走去。
離東北口越近,魏長餘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讓他意識到一開始他聽到的不是幻覺。
莫非是先前那個白瞳人?可是這裏還有誰能和他打得不分上下?
魏長餘走的步子稍微快了一些,他總覺得纏鬥在一起的那兩股氣息他都十分熟悉——白瞳人是沒跑的了,畢竟被他甩飛了那麼多次,可是另一個——
就在他想進一步探察清楚的時候,打鬥停止了,魏長餘不敢再動一點。
冥冥之中,他總覺得白瞳人是知道他在哪的,若是白瞳人贏了……
自己要跑也沒地方跑。
認清了這個現實,魏長餘幹脆破罐子破摔,繼續往東北口走去。
好在這個地圖上的標記都很清晰,甚至還標出了這座宮殿群中的暗門。
正好方便魏長餘撿一條近一點兒的小路抄過去。
誰曾想他剛走沒兩步,方才與白瞳人戰鬥的另一股氣勢衝天而起,直奔魏長餘而來!
不是,怎麼他也知道自己在哪?!
魏長餘若是遇見白瞳人,他頂多被一直打,他都能認命了,可是另一個過來是福是禍他是真的不清楚啊!
萬一是那種活久了的老怪物不分三七二十一讓他把這裏的寶物都交出來,不交就讓他魂飛魄散怎麼辦!
等等,可是自己也不認識什麼老怪物啊!
魏長餘此刻是真的什麼也顧不上了,撒丫子就往前跑。
可是他怎麼跑得過大修士?
耳聽著破空聲越來越近,魏長餘也不敢回頭,不敢多耽擱一秒。
下一瞬,一隻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啊——前輩不要殺我我身上什麼都沒有我這次來是幫忙安放一位前輩的骨灰的真的不是要故意打擾您的機緣——”
“你……”
魏長餘劈裏啪啦的一堆話戛然而止,等著這位前輩的下文,隻是他怎麼覺得這個前輩的聲音這麼年輕……有點耳熟呢……
“你哪怕先回頭看一眼呢?”
魏長餘心頭一愣,下意識地轉過頭。
“師父——!”
“停,打住。”
魏長餘十分乖巧地看著蒲雲生,眼裏隱約閃動著些許淚花——可能是之前求饒的時候實在太害怕了,但一看是自己師父,一是放鬆,二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身上有地圖?”
魏長餘點點頭。
“把地圖給我,我們先出去,有什麼事回青雲峰再說……青雲宗,可能攤上大事了。”
無數修士的眼睛都盯著冷月穀。
不,這裏已經不應該叫做冷月穀,而是該叫作冷月宮。
數天前,冀州地界爆發出一陣強烈的地震,整個冀州地區的凡俗和修士,都能或多或少的感應到。
而這個地震的源頭就是冷月宮。
原本的冷月穀突然拔地而起,直接成了一條幾乎要貫穿冀州的巨型宮殿群。
東北方入口處的牌匾搖搖欲墜,與其他部分不同的是其上的字沒有染上一絲塵埃,反而銀輝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