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村正這麼久,老衙役孟達著實幫了他很多,劉星海不是知恩不報的人,他臨行前對這位頭發發白的老人道,“孟老,我要去平壤鄉公幹幾天,這個給你,你收好了!”
他塞了一個黑色瓶子給孟達,微笑道,“再會!”
孟達不好意思的笑笑,掙紮一會兒,收了下來。
這位老衙役確實幫了他不少,初來乍到身份不明沒有根基的劉星海,多次被同僚暗中排擠中傷過,那位一開始還想狠狠查他底細的小吏,不知在孟達耳邊吹了幾多陰風,但到後麵劉星海當上村正了,那小吏嚇得徹夜難眠,第二天跟負荊請罪般來找劉星海,反倒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切的流言蜚語和中傷,都被這位老衙役擋住了,劉星海卻毫不知情,他沒理由不好好報答他。
孟達收好黑瓶,卻未打開瓶子,慢慢的踱回村署,處理雜事。
他走著走著,驀地落下淚來,石頭村貧瘠艱苦,來的人都恨不得早點走,自己年事已高,世道這麼危險,他就是將所有活攬到自己身上,隻要能留住他,留住他庇護一方村民,他也心甘情願。
隻是,這黑色瓶子,真叫老頭兒心暖啊。
孟達摸了摸懷中的黑瓶,驀地又笑了。
劉星海要去平壤鄉公幹,主要還是跟鄉裏的長官說一下最近絕靈石礦的買賣,鄉裏對墓葬法令要求所有人都遵從,不能漏掉一個。還有一些新的朝廷法令又下達,似乎是關於征調民夫等勞民傷財的。
所以此去,劉星海心裏還是有點壓力的,他放出吞天雀,打算先逍遙一下,乘雲而上。
“重,重!等等!”一道毫不客氣的熟悉女聲自天邊響起,來人禦劍破空,轉瞬來到了這處偏僻所在。
“薑柔,你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劉星海一點不客氣的道。
薑柔確實一直躲在他後麵跟著他,她的性格頗怪,在人前或陌生人麵前比張朋都更內斂,但熟悉了之後,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簡直可以與子同袍。
劉星海注意看她的領口,點了點頭,今天穿得還算正常,一襲白袍把該遮的都遮了,這很好。
“你也要去平壤?你去做什麼?”
薑柔哈哈一笑,“我還從沒坐過這麼大的鳥兒,它好漂亮!”
劉星海不理她,拍了拍吞天雀,縱躍跳到它的背部,淡淡的道,“走了,雀兒。”
吞天雀拿青色的眼睛看薑柔,它的眼神淡漠中透出一絲怪異的得意,撲騰巨型翅膀,周圍起了狂風,風沙走石迷蒙了薑柔的視線。
薑柔愣了愣,吞天雀扇動翅膀,底下集聚狂風,它碩大的身軀一點點被風抬起,把底下的薑柔頭發吹得淩亂起來。
她看著“劉重”離她遠去,心裏異常失落,他都不叫她一起去!
“看見我,一點兒也不開心,板著臉,給誰看呢?”
薑柔這樣想著,恨不得拿起一塊石頭砸坐在大鳥上的人一下。
“該叫我了吧?”薑柔嘟囔著,“嗚嗚嗚......該死的劉重,我又不會吃了你!”
薑柔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分外落寞。連樹林裏的鳥兒,也在嘰嘰喳喳嘲笑她。
她終於停了下來,抱頭哭泣。
“喂,怎麼還不上來?”
突然,一道聲音從天邊響起,來自盤旋在空中的吞天雀。
薑柔抬頭,看見露出半邊身子的劉星海,又埋頭進膝蓋。
劉星海看見她紅紅的眼睛,不知她為什麼就哭了,於是降落下來,一點點的靠近。
他想了想,“薑柔,你怎麼哭了?”
薑柔突然大聲道,“你怎麼回來了?”
劉星海更搞不懂,“你怎麼不上來呢?”
“......”薑柔對他無語,他們相處有一年多了,她的年紀早就不小,按這個世界的情況來說,都已經有了丈夫、生了小孩,她暗中觀察劉星海有些時日,發覺他的為人很不錯,不是見色起意的那種,天賦又高,相貌堂堂,對他早就春心萌動,這也是非常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