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盡後悔沒有直接從碣石鎮趕來神劍山莊,他當時知道白羽蝶安全後去了一趟黎州,顏齊的奉義軍駐地。
沒想到陸寅也追查到了白羽蝶的動向,先他一步到達了蓉城。
白羽蝶穿的是神劍山莊的衣服,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找到這裏,必須給她找另外的住處,蓉城不能去,附近村鎮的客棧也有風險。
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合適的地方,隻是……
舅媽發現了心不在焉的顏盡,踩著碎步上前關心道:“小盡,你難得回來一趟,快進屋吧,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別把舅舅的話放心上,他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顏盡垂首致意:“嗯,謝謝舅母。”
舅媽帶著和藹的笑,顏盡仍是麵無表情的樣子,但變得有了回應,眼裏有了爍光。
“小盡你變了很多呢。”
顏盡看著溫柔的舅媽,恍然地回想起了和白羽蝶之間的事。他是變了很多,他有了執念,有了靈魂,不再遊蕩。
“先進去吧。”
“嗯。”
……
顏盡坐在一邊,獨自喝著酒。在少莊主的安排下,白羽蝶和陽伯作為客人並未和身為穆家人的顏盡坐在一起。
但他的視線卻是有意無意地瞟向白羽蝶那邊,倒不是為了多看她,而是她身邊的陽伯,那個在不老泉見過的祭司。
他現在以“家臣”的身份跟在白羽蝶的身邊,稱呼她為“主公”,頗為怪異。
“我怎麼覺得顏小夥老是盯著我?”陽伯俯身湊近白羽蝶,擔憂地詢問道。
白羽蝶撇嘴,陽伯還挺敏感的:“你就是個老頭,他會對你感興趣?”
“我也納悶呢。”
舅媽準備的酒發揮了作用,整個宴會廳都熱鬧了起來,各桌之間互相串桌敬酒,聊天調侃,插科打諢。
白羽蝶很久沒有放鬆過了,感覺來了神劍山莊就像回家一樣,讓人安心又愜意。她忍不住和許久不見的朱姐多喝了幾杯,本想一雪前恥,沒想到又喝得酩酊大醉,醜態百出。但這裏沒有人注意她,沒有人在意她的身份,大家都醉得差不多,彼此彼此。
陽伯已經被白羽蝶灌得趴在了桌上,昏睡過去。
穆長嬴來到白羽蝶的身旁。
雖然他也喝了不少,但好在意識清楚,輕輕扶起癱軟的陽伯:“喝成這樣。”
白羽蝶臉頰飄紅,仰起小腦袋朝他咧嘴笑:“嘿嘿,全天下數一數二的劍客都在,怕什麼!衝皇宮都不帶怕的!”
“衝!”陽伯閉著眼睛抬起頭,配合地大喊一聲。
穆長嬴眉頭一皺,這倆醉得不輕啊。
“差不多了。”
穆長嬴表情嚴肅地盯著滿臉討好的白羽蝶。
一聽要讓她結束,白羽蝶拎起酒壺就往朱姐那桌跑。
白羽蝶沒留神前方,一下撞在一個“硬牆”上,她低頭揉著鼻子,想後退幾步,卻猛地被洪武有力的臂膀壓在“硬牆”前。
穆長嬴目視著顏盡這般主動又帶著宣示意味的動作。
白羽蝶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來。腦子裏一團熱氣晃蕩著,橫衝直撞的讓她沒法思考,隻能用沉默遮掩羞意。
原本還猶如脫兔般蹦跳的白羽蝶瞬間安分下來。
“師父,我送她回去。”
顏盡說完,帶著白羽蝶離開了宴會廳,他的決絕不像是征求穆長嬴的意見而是知會一聲而已。
“哪個房間?”
“……你的。”
白羽蝶不敢抬頭,但看著手中還勾著裝酒的小玉壺柄,嘴角露出了狡黠的笑。
回到房間,白羽蝶將小玉壺藏在身後,仰頭麵對著顏盡,言語溫柔:“你不留下來嗎?”
她的眼中含光,眼波隨著說話的動作搖晃。
顏盡不露聲色地凝視她。
見他依舊沒有跨過門檻,白羽蝶垂首,憂傷地望著地麵:“你真的不留下來嗎?”
“你喝多了,早些休息。”
低著頭的白羽蝶不禁嘴角上揚,果然不能一開始就趕他走,要讓他自願走。她才不要他留下來呢,他會管她,不讓她繼續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