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著Jack走在上海的街頭，小雅覺得幸福極了，如同踩在鋪滿棉花的地毯上，有種又軟又暈的幸福。其實小雅走在大街上，還是回頭率很高的，上海人似乎不講究穿的，剛剛冷一點，就都套上冬天的衣服了，顏色又都是灰黑為主的，所以小雅的裝扮尤其引人注目，黑色的絲襪緊緊地擁抱她的美腿，不由得人不回頭去看。Jack則在格子襯衫外罩了件黑皮夾克，稍嫌肥大的牛仔褲，腳上一雙超大的黑皮鞋顯得有點嬉皮。不管怎麼說，這一對也還算登對。
小雅一邊走一邊觀察，注意到上海街道兩邊少有門臉的，走過一條街也最多兩間餐館，一間雜貨店而已，不象北京滿街都是門臉的，想要吃東西買東西很方便的，上海人大約很少消費吧，小雅想，很快來到Jack推薦的餐館前，是家湘菜館，環境還不錯，木製的桌椅顯得簡單大方，難得的是這裏沒什麼人，除了他倆，就隻還有一桌客人，他們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來。
“把菜單拿來。”Jack一坐下就大聲喊道，臉繃得很緊，看起來甚至有點凶。
“先生，給您。”服務生有點緊張，又忍不住在一邊偷笑，看樣子Jack經常來這裏吃東西，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故事的。
“我也看看。”小雅甜甜的笑容讓服務生輕鬆了不少，有人說看一個人的笑就知道他的修養，似乎不無道理。
“不用點那麼多的。”Jack拿著菜單依舊很嚴肅，“一個農家小炒肉，”他對服務生說，“你點什麼?”Jack轉向小雅，小雅發現他似乎有點擔心，擔心什麼呢，擔心她點鮑魚嗎?不過這種館子裏絕對不會有鮑魚的。
“一個青菜好了，你自己選一個。”Jack其實已經畫了框，等她自己套。
“好，雞毛菜吧。”小雅不想計較，她比較柔順，其實她跟其他的朋友出去，是不會吃那麼小的館子，也不會點那麼便宜的菜的。也許上海這裏吃東西就是這樣省吧，她想。
“把碗和盤子都洗幹淨啊。”Jack一臉的嚴肅。
“都洗幹淨的呀。”服務生有點不滿，依舊堆笑。
“再洗一遍，一定要洗幹淨，洗幹淨!明白嗎?你們每次都不讓人放心的。中國就是這樣，衛生很差的。”Jack鄙夷不屑地說，那神情仿佛他從來就是個外國人，跟中國沒有一點瓜葛，可是他的容貌和膚色卻偏偏泄了密。
菜上了，遠看很有食欲的，炒過糖色的肉被綠色辣椒和青菜包圍著，盤子的一角還放著精致的胡蘿卜刻成的花，看起來很可口，仔細一看那些肉統統都是肥肉，小雅很怕膩的，於是幹脆就吃雞毛菜了。
“米飯不要用微波爐熱啊，我就吃冷的也可以。”Jack忙著吃的工夫也不迭地吩咐著，“餐巾紙呢?”Jack提高了嗓門，拍著桌子吼道。
“一塊一包啊。”服務生有點揶揄地笑，放下餐巾就趕緊溜了，似乎很怕再被他抓住，挑出什麼毛病來。
很快，米飯也上來了，很滿的一碗，象個飽滿的饅頭聳立在碗的上方。
“先生，米飯有點涼了，我用微波爐熱了一下。”端米飯的服務生是個瘦弱的小姑娘，聲音怯怯的，生怕Jack再有什麼問題。
“你他媽的，能聽懂人話嗎?我說了不要拿微波爐熱的，你想害死我嗎??!!!!!!”Jack說罷，把筷子用力擲在桌上，“兵兵乓乓”筷子砸在盤子上，飛到了地板上，Jack的聲音提高到了足夠的高度，他的臉完全繃緊了，瘦削的臉拉成了平麵，隻有那對無神甚至渾濁的眼珠子成這個平麵的突起，而過於大的眼袋則成了突起到平麵的緩衝。
服務生瘦弱的身體哆嗦了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釋，想解釋似乎又沒有什麼好的理由，隻好僵在那裏，動彈不得，完全象一隻驚嚇過度的小貓，連逃跑都不會了。
“啊呀，先生，對不起，真不好意思。她是新來的服務生，什麼都不懂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她吧。”這時候過來一個中年的男人，小雅估計他應該是這家餐廳的老板，隻見他一把把那個女服務生讓到身後，不迭地道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