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院出來,冬日四五點的夕陽,透著些許暖意,新年的餘韻還未散去,街頭上的紅燈籠在北風的吹拂下肆意搖擺。
路上隨處可見牽手擁抱的情侶,電影院門口的人行道邊上有位賣花的老人,格外顯眼。
老人戴著頂雷鋒帽,裹著有些破舊的軍大衣,佝僂著身子站在寒風中有些發抖,在齊楠他們經過的時候,笑著問要不要買花。
幾人同時停在老人擺滿紅玫瑰的四輪車前,齊楠看到老人花白的頭發,滿臉溝壑的皺紋,心裏微微一顫,她想幫幫老人,打算多買幾支。
壓了壓喉嚨裏湧上來的酸脹感,齊楠話未出口,就聽到站在旁邊的季文州問,“爺爺,這一車玫瑰花多少錢?”
聞言,不止齊楠,就連站在外側的方慧和蕭勝也都探著頭,目光望向了說話的人。
季文州忍俊不禁,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解釋說,“家裏需要。”
齊楠先是一愣,很快了然於心。她收回視線,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默不作聲地立在一邊。
蕭勝瞥見季文州使過來的眼色後,打著馬虎眼,樂嗬嗬的附和說,“對,爺爺,他家是做生意的,情人節嘛,想給員工發個小福利,一人送支玫瑰花。”
“要買我這一推車的花啊?”老人有些驚訝,很快,明白了幾人的用意,他笑著指著推車前的小牌子,語調緩慢低沉,“謝謝你們的好意,我這花啊,每人僅售兩支。”
齊楠挽著方慧的胳膊,順著老人皸裂的手指望去,推車前立著一塊紙板,上麵歪歪斜斜的寫著“五元一支,每人限買兩支”。她心中一驚,望向老人的神色中多了份欽佩和尊敬。
物質的貧窮並沒有摧毀老人的尊嚴。
他不貪心,麵對陌生人表現出來的善意和同情,那塊小小的紙板,替他禮貌又不失風度地拒絕著,守護著老人富足的精神世界。
思及老人心中所想,對於如何有尊嚴的幫助老人,季文州和方慧一籌莫展。
齊楠到底是校組織部的,思維活躍,在看到從電影院走出來一群人時,她迅速從老人車裏抽出幾支鮮花,小跑過去,微笑著詢問要不要買花。
或許是她聲音溫柔,笑容甜美,語氣誠懇,不到五分鍾手上的幾支玫瑰便推銷出去。
“厲害啊,”呆愣的方慧被齊楠這波操作驚到了,很快,一臉壞笑的看了看季文州,“哎,我說季班草,你也別愣著了,快去幫忙啊?”
說完,她趁著齊楠還未走過來,對季文州小聲說,“你要是對她有意思呢,就好好表現,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態度,不要……”
“你倆說什麼呢?”蕭勝提著幾杯奶茶從對麵走過來,問道。
“沒什麼,”方慧接過奶茶,轉身從老人的推車裏拿出一把鮮花,塞在一臉懵逼的蕭勝手裏,拍了拍他的肩,憋著笑,“展現你個人魅力的時刻到了。”
“嗬,抬舉我了,”蕭勝朝季文州傾了傾身子,“這位往那兒一站,還怕這車花賣不出去?”
方慧點點頭表示讚同,她看看季文州,又看了看剛賣完手裏的花,站在不遠處接電話的齊楠。
這倆人跟約好了似的,一個穿著米白色大衣,一個穿著黑色大衣,不過俊男美女著實養眼,方慧自言自語般小聲嘟囔,“確實挺配的。”
季文州笑,知道她在說什麼,抬腿去找齊楠前,扭頭輕聲道,“謝了。”
方慧噗嗤一聲笑了,看著前方並排而立的兩道背影,而後歎了口氣。
這些年她是沒見過齊楠身邊出現過異性,想來優秀的人不僅對自身要求高,對另一半肯定也是嚴格的,但願季文州能得償所願。
那晚齊楠幾人幫老人賣完花,被老人硬拉著去家裏吃了頓晚飯。
走的時候,齊楠悄悄將身上的幾百元壓在了老人家的茶壺墊子下,卻不想這一幕被季文州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