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開來看著桌子上的殘肢,啞口無言,似乎是無言以對了。

辦公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咚咚。”

“請進。”

門外的敲門聲打破沉靜,徐開來站起身,走到門口邊上。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著軍裝的士兵走了進來,他神情嚴肅,服飾一絲不苟,很是莊重。

“徐軍長,這是你兒子,徐天雷上尉的烈士勳章。”

士兵立正敬禮,遞給徐開來一張烈士證明書,以及一塊紅白相間的勳章。

徐開來整理軍容,立正敬禮,正色接過了徐天雷的烈士證明書。

徐開來粗糙寬大的雙手,握了一輩子的鋼槍,如今接過一張薄紙時,卻顫抖不停,險些抓不住。

“小..雷不是在京州大學讀書嗎?怎麼會....”

李誌清的父親沒了之前的悲憤,他慢慢地靠了過來,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天雷手裏的薄紙。

聽見他的話,徐天雷一時間愣住了,思緒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尋常的正午。

“爸爸,我要去魔窟當兵,就去你的尖刀連,我要當最好的士兵!”

客廳內,徐天雷拿著報紙,對著徐開來正色說道。

“最好的士兵?就憑你嗎?你還是好好讀書吧。”

徐開來瞥了一眼自家兒子,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隨即冷言拒絕了。

“爸!你不讓我試試怎麼知道我行不行,反正你不答應我也要去,征兵又不歸你管。”徐天雷不忿地說道。

徐開來看著氣鼓鼓的徐天雷,站起身來,望向自己的兒子:“不錯,都比我高了。”

“爸,我十三歲那年就比你高了。”

徐天雷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多頭的徐開來,語氣有些無奈。

“是嗎?但高又怎麼樣,還不是我兒子。”徐天雷不以為意,伸手整理他的衣領:“都是大人了,爸爸確實管不到你了。”

“爸,那你就是答應我了。”徐天雷大喜過望。

“哼,我不答應你就同意嗎?你小子的倔脾氣像極了我,我前腳反對,你後腳就會收拾行李趕去魔窟,倒不如遂了你的願。”

“謝......”

“等一等。”徐開來打斷了徐天雷,說道:“當兵沒有問題,但你要向我保證,最少每周,都要寫信給你媽媽,彙報自己的生活,最少也要有一句問候,你媽媽最煩我整天不著家,如今你也要走,她一定會不舍得的。”

“這個小問題。”徐天雷拍著胸脯保證道。

“別說得輕巧,如果你斷了一周沒寫的話,我就直接衝去你宿舍揪你出來,到時候你可別跟我囉嗦了。”

徐開來踢了他一腳,再三強調。

“是,保證完成任務!”徐天雷敬禮說道。

......

回憶結束,眼前沒了那個開朗的徐天雷,隻有一張冰冷輕薄的白紙。

紙上貼有他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容燦爛,帶著軍帽,似乎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自從那天在客廳之後,這是徐開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

有的時候,告別沒有那麼多的長亭外古道邊,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正午,有的人,就見完了這輩子的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