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幽暗的冰冷崖底,正交疊躺著形容狼狽的兩人。
其中一位少年容貌俊朗出塵卻蒼白得厲害,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全身上下的細小傷口都在滲著血,最嚴重的便是左肩的那道刀傷,傷口湧出的鮮血已經結成一道血痂。
少年的臂彎裏緊緊護著一位身形較為瘦小一些的少年,被護在懷中的少年手臂上也有著刀傷,右腿用來固定的木棍早已經消失不見,隻有膝蓋處還纏著幾根布條。
顧晚搭在陳初胸膛上的一根手指忽而動了動,緊接著,她緩緩睜開了一雙黑眸。
顧晚發現自己被陳初護在懷裏的時候怔了怔。
初醒的迷蒙褪去,記憶回到她在崖上喚來那道雷霆的時候,那道雷霆威力極大,傷到了那鬼麵男子的時候也對自己造成了反震,當時若不是有陳初護在她身前,幫她擋住了那道雷霆炸裂時散發出來的大量餘波,恐怕那時全身靈力不剩一點,護身法器全部損壞的她,會直接被那道雷霆產生的餘波弄個死無全屍,灰飛煙滅的下場。
後麵那個鬼麵男子走過來掐住她的脖子將她帶到崖邊的時候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力量去反抗了,鬼麵男子將她丟到空中的時候她已經閉上了雙眼準備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她感覺到鬼麵男子的長刀帶著一陣風朝自己劈來,那一瞬間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陳初的那張臉,然後她就被攬入了懷中。
這便是她腦海中最後的畫麵了。
顧晚的目光轉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陳初,先是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感覺到輕微的氣息吹拂和他胸膛微弱的起伏後,她才暫時鬆了口氣。她試探著動了動腿腳,右腿上陳初為她做的固定早已經消失不見,骨骼斷裂的疼痛鑽心入骨,但是除了右腿的傷嚴重了一些之外,她發現自己跌下這百丈的懸崖並沒有新添什麼其他的傷。
顧晚不敢亂動,忍著右腿的疼痛小心翼翼地從陳初身上翻了下去,雖然極為小心,但是翻下去的一瞬間還是碰到了右腿,顧晚額頭瞬間布滿冷汗,她艱難地直起身子看著一旁的陳初。
陳初手上緊握的削鐵如泥的寶劍早已經卷了刃,顧晚又回頭看了看距離他們最近的山壁,果然找到了山壁上那道由上而下,又深又長的劍痕。
陳初應該是將劍插在山壁上,一路滑下崖底緩衝了一番,他們才沒有摔成肉餅。
顧晚湊近陳初,在他耳邊輕輕喚道:“陳初、陳初……”
叫了幾聲陳初都未有反應,顧晚剛放下一半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她體內的靈力沒有一絲一毫恢複的跡象,那鬼麵男子先前說將她丟下山崖喂狼,想必這崖底定是有猛獸的存在,若是現在冒出些什麼野獸來,他們命大沒有被摔死,卻要葬身獸口了。
顧晚掃視四周,在不遠處發現一個玉瓶,那是裝著未雨先雪的瓶子,材質很好,現在還未損壞。
顧晚扶著崖壁直起身子,一蹦一跳地接近那個玉瓶。她緩緩蹲下身子,拿起玉瓶,看著倒在不遠處渾身是傷的陳初,陳初麵色慘白如雪,兩側臉頰浮上了不健康的潮紅,唇瓣幹得脫皮,呼吸急促,雙眸緊閉,有著鮮血從緊閉的雙眸中流出。
顧晚的臉上布滿糾結的神色,最後她轉身朝陳初所在的地方蹦去。
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顧晚被一塊石頭絆倒,重重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玉瓶也飛了出去。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強撐著想站起身,卻發現根本站不起來,她隻能忍著疼痛,艱難地朝玉瓶掉落的地方爬去。
右腿的傷再次裂開,在地上留下一段長長的血痕。
顧晚好不容易拿到玉瓶,正想喂給陳初,卻發現這家夥根本就無法飲水,沒辦法了,顧晚仰頭將瓶中僅剩的少許未雨先雪倒入了自己口中。
陳初隻覺得身體中騰起一陣忽冷忽熱的戰栗,傷口處失血過多,冷得他發顫,頭腦卻昏昏沉沉,如一把熊熊燃起的烈火,燒幹了他身上的最後一滴水。
喉嚨和嘴唇都幹涸得如同在大漠中行走數日未飲用一滴水一般,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唇,卻無異於飲鳩止渴,讓他的身體更加渴望水源。
忽然一股甘甜清涼的水流順著他微開的唇瓣滑進口中,潤澤了他的喉嚨,這股清亮的水流一直流入他的丹田,他迷糊中感到自己身體上的傷在緩緩愈合,即便是在禁靈之地中他都能感覺到有靈力在他枯竭氣海中緩緩產生,順著經脈緩緩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