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梅雨季節。
梁凡真背著剛從山上砍的柴,借著月光而行。
還未進院門,遠遠看見娘親被劉婆子從草屋堂裏推出來,險些摔倒。
意識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梁凡真心裏生出一股怒意。
然而,這股怒意,在看見娘親搖頭時,梁凡真又生生壓下,目送娘親進了繼父的屋後,她掂了下背上的濕柴,走進院內。
劉婆子早瞧見梁凡真回來了,不著急收拾,催梁娘子給她生孫子更要緊。
可該來的總會來。
梁凡真走近後,還是迎來了一頓打罵。
“你個懶貨!整日吃那麼多,砍捆柴弄了一下午,就想著學你那狐媚子的娘一樣偷懶!是不是!”
“你娘能給我劉家生娃,偷懶不幹活就算了,你還想偷懶?不幫你鬆兩下賤骨頭,明天都不會幹活了是吧!”
柴還沒放下,劉婆子就從她背上抽出一根打在她手上。
這具身體雖不滿七歲,但梁凡真的靈魂是穿越的成年人,麵對老婆子的打罵,她麵色不改,沒有反駁。
血的經驗告訴她,反駁隻會迎來更重的教訓。
梁凡真不信劉婆子不知道,光是走山路都要兩個時辰,自己能現在回來,都是快的。
隻是對方明顯就是看她不順眼,想打兩下她罷了。
哪怕她隻是繼奶,梁凡真也得受著。
直到後方屋裏的燈暗去,劉婆子才將梁凡真趕去廚房。
她還得熬藥給繼父喝。
梁凡真看著灶火上的湯藥,耳邊依稀傳來女人的哭聲,更多的是男人發怒的打砸聲。
劉的性格陰晴不定,身體得整日以藥續命,就連那事方麵也逐漸不行。
即便如此,他們還想著要抱男嬰。
這便苦了梁娘子,時常帶著一身傷走出那間房。
梁凡真捏了捏懷裏的草藥。
上山的這些年,梁凡真多少識得幾類毒藥,懷裏的就是其中之一,不致命,但劉婆子中毒看大夫的時間,足以讓她和娘親逃走了。
思索間,梁凡真已將藥草熬煮在鍋,一碗藥湯,一碗茶少已分好,站在院子時,裏麵女人的哭喊聲已經減小,倒是撞桌聲大了不少。
本該先去劉婆子那的她,轉身去了那邊,敲了敲門。
梁凡真得來繼父的一聲罵,但對方還是開了門,隻因梁凡真是來送睡前湯藥的。
不過,來開門的是梁娘子,她那繼父腿腳不便下地行走。
“藥我來拿吧,你快去給你奶把水送去,莫要耽誤。”梁娘子掩著額頭的血,將湯藥端去。
梁娘子不想讓女兒看到她的傷,梁凡真便拿回湯藥,直接送進屋內,繼父倒是無所謂誰送,可梁娘子卻是緊張。
梁凡真在桌上看到新鮮的血跡,不用問也知道是她娘親的!
後麵,見梁凡真麵色如常送完藥就出去,梁娘子才鬆了口氣。
卻不知,梁凡真在踏出房間的那一刻,捏緊了拳頭。
片刻,茶已送到劉婆子房間。
梁凡真卻還沒離開。
劉婆子身體也不好,每回吃過東西後,總要喝一大碗水,身為穿越者,梁凡真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她從沒說過什麼。
梁凡真腦海裏不斷浮現娘親日漸蒼白的臉,依稀還記得,在她幾歲時,娘親臉色偶有正常的時候,可如今……
“怎麼還愣這裏!瞧見你就心煩,茶送完了,還不快滾出去繼續給我打洗腳水!”劉婆子不滿嗬斥著,同時起身要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