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禪房到底是客居之地,不好太過張揚,薑雲意隻簡單洗了洗頭發,然後用溫水擦了擦身體,就當清理身體了。

正在幫薑雲意拭幹頭發的紅兒小小抱怨道,

“禪房簡陋,小姐你都不能好好沐浴一番。隻能委屈您勉強用溫水擦擦身子了。”

薑雲意拿過紅兒手中吸水的棉布,輕聲道,

“好了,我自己來吧。回來後,你又是燒水又是熬薑湯的,忙個不停。”

到底是風寒初愈,加上春日潭水寒涼,薑雲意嗓子發癢,忍不住就輕咳了幾聲。

紅兒閑不住,又倒了一碗薑湯遞給薑雲意,連忙說道,

“小姐,快把薑湯喝了好祛祛寒。您可別馬虎,女兒家的身子最是金貴,可別落下病根。”

薑雲意喝著紅兒煮的薑汁,看著她一本正經操心的小模樣,不免好笑道,

“你才多大,都從哪裏聽到的這些。我瞧你,如今說話的口吻竟比林嬤嬤還要老氣橫秋呢。”

“您別不聽我的,雖然我在府裏幹的都是粗活,不曾服侍過夫人。但是平日裏聽姐姐們說的多了,我就記住了。比如小日子來的時候忌諱貪涼,不要吹風,不要碰冷水,不要吃寒涼的食物,不要,”

眼見紅兒要說一連串的架勢,薑雲意連忙截住她的話頭,說道,

“停停停,我記住了,你說的這些,我以後都不幹。”

紅兒聽到滿意的答案住了嘴,然後想起什麼似的,低落地說道,

“聽林嬤嬤說,明天咱們就要啟程回京了。”

薑雲意聽得這話,輕鬆自在的神情一下收了起來。

是嗎?她又要如上一輩子一樣回到那座華麗的囚籠裏了嗎?

那籠子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演戲的高手,每一個都在她麵前戴著麵具,都打著為她好的旗號,卻極盡齷蹉之事。

半晌,就在紅兒要收拾湯碗出去的時候,她才聽到薑雲意幾不可聞的話,

“回去好啊。但這一回輪到我演戲了。”

紅兒不懂,想問問什麼意思,但看到小姐非常沉靜的樣子,忍住了不去打攪。

這些天,紅兒都已經習慣薑雲意某些時候的神神叨叨,她覺得小姐表麵上有說有笑的,其實內心還是放不下死在大火裏的親人。

馬車停在薑府側門,林嬤嬤扶著薑雲意下來的時候,門前隻一個嬤嬤和一個丫鬟候著。

薑雲意在心中冷笑,也就是上輩子自己眼瞎,這麼明顯的敷衍都看不出。

那嬤嬤笑著上前對薑雲意行禮。

薑雲意故作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並不吩咐那嬤嬤起身,用求助的眼神詢問林嬤嬤。

一旁的林嬤嬤恨鐵不成鋼,回來的路上,枉費她口幹舌燥講的那些禮儀。

到底是在鄉下長大,一副小家子氣。

林嬤嬤少不得對薑雲意說道,

“雲意小姐,這是夫人身邊的趙嬤嬤,你讓趙嬤嬤先起身吧。”

得到林嬤嬤的指示,薑雲意仿若才開竅一樣,忙道,

“嬤嬤快快起來吧。”

行了半天禮的趙嬤嬤仿佛對薑雲意晾著她的行為絲毫不放在心上,依舊溫聲道,

“夫人正在後院忙著幫雲意小姐布置屋子,本來預計你們未時才能到,還特地吩咐我到了時辰提醒她。沒料到咱家馬兒好,午時就將咱家的大小姐送回來了。這真是不巧了,夫人回頭約莫要怪老奴我不稱職了。”

趙嬤嬤一番話說得天衣無縫,無非告訴薑雲意,一則夫人不是不想來迎你,而是費心為你布置院子一不小心耽擱了,很是重視你。二則幹脆利落地奉薑雲意為大小姐,向外人表明她既是晚輩,那麼迎接或者不迎接,於趙安玉而言都不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