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撣了撣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痛心疾首地對要踢他屁股的隨信道,

“隨大人,你好歹是個正五品的官兒,在外要注意影響,注意克製脾氣,不要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

隨信懶得理會梁景的調侃,他清了清嗓子對薑雲意道,

“多謝小姐上回在濟慈寺救下舍妹。相請不如偶遇,今天難得遇到小姐。煙兒很是惦念小姐,請小姐屈尊過府一敘。”

是的,隨信妥協了。

府裏的狗洞被堵住後,煙兒便想出了一個新法子—翻牆。關鍵她自己藝不高人膽卻大,每次要先吭哧吭哧地爬到那棵歪七扭八的棗樹上,然後再傾過身用手去扒牆頭。

隨信抓一回就心驚膽戰一回,何況近一個多月已經翻了不知有多少回。

與其讓煙兒再這麼瞎折騰下去,不如請佛請到家,圓了煙兒的心願。

梁景雖然不知具體內情,但是架不住他愛看熱鬧,

“原來這位小姐還是咱妹子的救命恩人啊。那是得好好感謝感謝。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小姐千萬不要拘禮啊。”

薑雲意也不知道隨信怎麼突然就跟轉變了一個人似的,突如其來地謙恭,謙恭到讓她有些惶恐。

“隨大人,舉手之勞實在不足掛齒,何況上次您和煙兒在濟慈寺已經道過謝了。我看今日時辰也不早了,閑逛半日也該回府了。”

“那還請小姐告知府上,等在下有時間,一定攜煙兒去府上拜謝。”

聽了隨信這話,薑雲意不由看了一眼一直不發一言、麵色無波的霍翀。

上次在歸平侯府,他隱身在竹林裏看她虛情假意地敷衍錦繡,後麵全程圍觀她逗貓糗狀。

這一回,和上一次不遑多讓。薑雲意想,這位按察司大人的眼睛一定是長在了頭頂上!

葫蘆街上的人家貌似都好月季,從巷頭到巷尾清一色的月季花。月季沒什麼太濃烈的香味,但是卻引來了不少蜜蜂蝴蝶。

霍翀好像在很認真地欣賞那籬笆裏的各色月季,對這邊的對話置若罔聞、毫無興趣。

薑雲意不禁惱怒,霍翀不就是隨信的頂頭上官?

早在宮內天景閣外的長廊裏,霍翀不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就算那天在濟慈寺後山桃林裏,她沒有完全表明身份。但霍翀知道她姓甚名誰,隨信能不知道?

霍翀的熟若無睹,隨信的多此一問,敢情在合夥耍她玩兒嗎?

但是薑雲意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上一世霍翀是因為隨煙溺死才知道出事了。這一世,隨煙被她救了,活得好好的,隨信幹嘛要將妹妹的糗事說給上司聽?!

換言之,這一世,霍翀壓根就不知道隨信的妹妹出事,也不知道救隨煙的人是薑雲意。兩個人根本都沒通過氣,霍翀何談跟隨信說,原來救隨煙的是薑尚書家的閨女啊。

“隨大人,不必了。霍大人,方才還未向您行禮。望您莫怪。”

薑雲意義正言辭,高風亮節。

“請小姐—”

但是隨信話未說完,他漸漸意識到薑雲意說的話。

她竟然還認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