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平侯府。
崔王氏拿著手帕輕輕擦拭崔伯陌滿頭的汗水,流著淚心疼地道,
“哪有人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這麼重的手,就算陌兒犯了錯,也不至於要他半條命去。天殺的老棺材!”
崔伯陌剛被丫鬟服侍喂了藥,傷口加重引發高熱,整個人渾身發燙,燒得迷迷糊糊,隱約間聽到他娘溫柔地幫他擦汗,嘴中厲害地罵著他爹。
崔伯陌本來後背就有很嚴重的劍傷,加上歸平侯一頓家法伺候,傷上加傷,要不是管家福伯眼瞅著大少爺不對勁,偷偷叫了個小廝去夫人那裏通風報信,大少爺估計真的會被侯爺打死在書房。
侯夫人身邊的貼身嬤嬤王氏則心疼道,
“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喝了藥退了熱就好了。夫人,您都守著大少爺一夜了,眼睛都熬紅了。等大少爺發完汗就好了,您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奴婢替您在這守著,等大少爺醒了,奴婢再派人去叫您。”
歸平侯夫人擺手,
“不看到陌兒醒來,我如何能安心?現在我哪裏睡得下。奶娘你就別擔心我了,我自個兒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王嬤嬤見自家小姐堅持便不再相勸,心疼道,
“那奴婢著人去煮一些清米粥,待會兒等大少爺醒來就能用,昏迷這麼長時間,都沒怎麼進食。”
歸平侯夫人細心地替崔伯陌擦汗,回道,
“上次陌兒說如歸樓的醬瓜做得不錯,奶娘去派人買些回來,等陌兒醒了,正好相配。”
“奴婢曉得了,這就去讓人去買。”
王嬤嬤吩咐完丫鬟和小廝,重新回到崔王氏身邊。
歸平侯夫人突然問,
“福管家那裏怎麼說?”
“奴婢讓長順去書房那邊打聽了,說按察司那邊的大人拜訪完侯爺後,侯爺就傳見了大少爺,具體說了什麼,下人們也都不知道。聽說老爺摔了一套茶具,很是生氣,隨後就讓福伯掌家法了。”
歸平侯夫人聽完咬牙切齒道,
“霍翀?不過就是皇上身邊一條冷血無情的瘋狗!我看侯爺是糊塗了,什麼人的讒言都過耳聽信了。”
後院婦人的憎恨怨懟,書房裏的歸平侯全然不知,因為他此刻正看著暗衛探來的情報喃喃自語,
“西山鐵礦?怎麼會和鐵礦扯上關係?”
鐵礦石是工部澆築兵器的重要原料,伯陌不可能不知道輕重,怎麼會私下偷運鐵礦?
一旦被發現,這可是死罪!
歸平侯擰著眉毛,手指重重敲在那薄薄的紙上,
“現在的西山總管沈石是大皇子黨,難道他想通過陷害伯陌彈劾太子?”
不對,大皇子黨的人不可能這麼愚蠢,怎麼會用這種一眼便能被人看穿的陷阱。
霍翀可不是什麼好糊弄的人。
所以大兒到底為什麼要偷運鐵礦石,到底是什麼人值當他如此不管不顧地去做這種一旦被發現就會掉腦袋的大事?
這個問題,也正是霍翀在思考的。崔伯陌身上藏著的秘密是解決案件的關鍵,但偏偏難以解決。
霍翀一邊暗地派人手繼續追蹤先前被偷運的幾批礦石,一邊重新對崔伯陌十九年人生的大小事件進行審查。
館舍內,梁景歎氣,
“大人,我實在是看不透崔大公子。”
“要說金錢權利,他全都有,一樣不缺。十九年的人生簡直順風順水,家底厚,自己還爭氣,到底為什麼要去偷礦?”
隨信跟著附和,
“對啊,他一個世家子弟偷礦幹嘛?”
霍翀不答反問,
“追蹤到黑水和海嘉的兩波人,還沒回來嗎?”
梁景摸了摸鼻子道,
“沒。”
案件參不破,梁景拿著筆在紙上塗塗畫畫,
隨信嫌棄地看著梁景寫的那幾個歪歪扭扭的“錢”字和“權”字,
“蘆柴棒,你這字是被狗啃了嗎?寫這麼醜!”
“我樂意,你管得著嘛你!”
霍翀看了一眼“錢”“權”二字,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