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汀姐姐不在身邊了,阿霽一個人也要照顧好自己......”
“枝枝!!”
二十一歲的淩霽在睡夢中驟然驚醒。
身邊空無一人,他驚愕地坐在床頭,大喘著氣。
自從夏枝汀失蹤以後,他就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夢見自己幼時和她相遇的一些場景。
她說,阿霽一個人也要照顧好自己。
嗬......他一個人,一個人!
淩霽搖了搖頭,笑容苦澀到了極點,“枝枝,我怕是做不到。”
“殿下,您又做噩夢了。”
君烽在寢殿外聽見了動靜,趕忙進入查看太子殿下的情況,遞上巾帕。
距離登基大典隻剩不到兩日了,殿下的創口雖然恢複了,卻始終都是這個狀態,少眠多夢,夜夜驚醒,究竟該如何是好呀!
淩霽取過巾帕擦了擦額上的汗,“不,不是噩夢......孤隻是夢見太子妃了。”
“那您,還要繼續歇息嗎?”
“不歇了。”
淩霽心煩意亂,隨意披上一身外衣抵禦秋涼,“你陪著孤,就在東宮裏邊走走吧。”
“是。”君烽領命奉陪。
原以為殿下隻是想來散散心,想不到,殿下卻是有意挑選了幾處地方去逛。
淩霽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臨近中秋,有點偏圓。
“還記得去年的八月十一,孤和太子妃,還有你,就在這兒圍爐燒烤,飲桃花釀對詩,但是明月遲遲不來,原來是暴雨將至。”
他感慨地抬起了手,顫顫巍巍的,好像可以觸碰到那陣月光,“如今到了差不多的日子,明月卻出現了。”
“可是......枝枝呢?我的枝枝呢?”
淩霽頹然倚靠在一棵參天大樹旁,仰著臉,對那高高在上的明月詢問:
“我的夢魘之症是好了,可是,我為何又開始成天夢著一個人?!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君烽想來攙扶他,卻被他突然推開。
清輝灑落在少年蒼白無助的麵容上,與這庭院一角構成一幅淒美的畫卷。
君烽見狀,懊悔的眼淚也跟著流下來。
想當初,他還和君逸誤會了太子妃,想了些餿主意在私下跟皇後告了狀,後來被殿下責罰,還是太子妃來求的情......
殿下近日失去了太子妃的狀態,他們看在眼裏,每每回憶起這段過往,他就愈發覺得他倆真不是個東西!
這時卻聽淩霽說:“去叫人,往菡萏園裏搬些桃花釀來。”
君烽勸說道:“您現在的身子,不能多飲酒。”
“去取吧。”
淩霽默然閉上了眼眸,“孤當然明白......她不在,也要照顧好自己,孤都明白的。”
酒來了,他隻是獨自斟了一小杯,坐在梧桐樹下專門為她安置的秋千上,悠悠地晃。
慢慢地抿,細細地品。
分明是這麼一小杯酒,硬是讓他挨到了天亮,才空了底。
“殿下,禮部那兒傳了消息。”
君逸從外麵回來,見太子殿下又在失神,隻得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他們問您,登基之後的封後大典,還要不要照常舉行了?”
“當然舉行,為何不舉行?”
淩霽放下了酒杯,眼眶微紅正視著對方,“太子妃她還活著,萬萬不能少了她該有的東西,萬一,她就在那日回來了呢?”
君逸聞言,歎息著,向他跪下深深一拜:
“殿下,多保重。”
......
兩日後,因為諸多原因一拖再拖的登基大典,終於在宣德殿前舉行。
淩霽冠冕加身,一身暗金龍紋栩栩如生,華服矜貴莊肅,將年號定為“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