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在江順逸離開後,並沒有睡覺,而是在桌前枯坐了一夜。
其實,李風並不是凡人。
他是很久很久以前,早到他自己都記不清,那時候人類還沒有建立起文明,他就誕生成為神。
生而為神,他對世界陌生而好奇,他看著人類建立起社會與秩序,建立起修仙界,再突破所謂神界,再天地間劃出轉世輪回的冥界,最後靈力崩塌,再無修仙界。
而後他在神界掛牌,名綏月神君。
他熬死了幾代神界,最後避世不出,隻做掛名神君,但是神界無人不知他這位天生神君。
此次不過是他無聊幻化出的一抹分神,來到人世間體驗一番。
江順逸對他來說,是意外。在他計劃當中,是在人世間體驗三十年,就可以死遁召回分神。
情愛對於他來說,陌生又熟悉。
他見過太多因為情愛而發生的故事,有的驚天動地,有的細水長流,有的千古流傳。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和與江順逸十年的相處,對於他億萬年的生命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
但是這位綏月神君忽然又發現,這十年的記憶裏,太多江順逸的影子,太過於清晰,太過於占據他的回憶。
綏月神君並不是一個扭捏的人。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
他眸光流轉,撐著下巴,看著遠處的天光,外麵傳來幾聲鳥鳴,開啟了新的一天。
李風想清楚了。
現在的他不是什麼綏月神君,也不是活了億萬年的上神,隻是一個普通的,七光村的大夫,他喜歡江順逸,那個在他麵前喜歡裝乖,實際上有點陰鬱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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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順逸打開房門時,李風就坐在院子裏喝茶。
李風坐在光裏,一身青衣,骨節分明的手指扣著茶杯,笑吟吟地看著他。
“童養夫醒了?”
江順逸一愣,一瞬間他就明白李風的意思。
霎時間,就好像被巨大的驚喜砸暈了腦袋,江順逸甚至懷疑自己還在夢裏。
李風見江順逸呆呆地看著自己不動,他輕咳了兩聲,拿起桌上的折扇,走向他,拿折扇拍了拍高了自己半個頭的江順逸的肩膀道:“愣什麼呢?不是要做童養夫嗎?”
江順逸感受到肩膀上的動靜猛地回神,緊緊盯著李風。
“真的嗎?哥哥?”他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澀得不像話,眼淚奪眶而出。
李風看愣了,丟下折扇,捧起江順逸的臉,緊張道:“怎麼還哭了啊?別哭啊......”
江順逸感受到臉龐的溫熱的氣息,嘴唇顫抖著,眼淚越來越多,他抬手覆上哥哥的手,閉著眼睛道:“哥哥,我真的沒有做夢嗎?你再摸摸我吧哥哥......”
李風心疼死了,輕輕抹掉青年的眼淚,柔聲道:“對不起阿逸,我沒有認真考慮過感情方麵的事情,我在你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種事情,我很抱歉昨天推開你。”
江順逸搖搖頭,眼淚還是止不住,他的心卻湧動著一片暖流,隨著心跳迸發到四肢百骸,他蓋著哥哥的手,抽噎著說:“沒關係哥哥,我愛你......真的哥哥......”
他扣著李風的手,放在唇邊,一下一下地吻,好似如獲珍寶,淚水朦朧的雙眼倒映著李風的身影,一邊輕柔地吻一邊止不住低聲呢喃著我愛你。
我愛你。
李風被這三個字砸得大腦發暈,手掌柔軟的觸感,眼前人漂亮的眼睛裏全是他,李風呼吸一窒,當即另外一隻手扣住江順逸的下巴,在對方愣神間,墊腳吻上了他的唇。
江順逸的唇很柔軟,因為長期和李風在一起,他身上也有一股熟悉的藥香,好像很早開始他們的氣息就已經開始交融,這樣的認知讓李風心裏有些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