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有八苦:生老病死,五陰熾盛,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三十三天覷了,離恨天最高。
自天地初開之日起,三十三重天便是永恒的一派清冷孤寂。
後來天地之間誕生了仙人,他們將此地作為日常根據地,並為之取名離恨天。
離恨天之畔是灌愁海,灌愁海連著九天銀河。
當夜幕降臨時,便能瞧見那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的盛景。辰星閃耀時,波光粼粼,叫人分不清是星光還是湖光。
這樣美麗的景象從不曾變過。千年如此,萬年亦如此。
雖然時移世易,滄海桑田,但那從俯仰呼吸之間就能感受到的冷清仍在。
夢君的仙邸內,帝君獨孤行雅撐著腦袋側躺在軟榻上,雙目微閉。夢君嵐女在一旁護法助他入夢。
原以為有嵐女的護持,這一次能做一個好夢,可他仍睡不安穩。
在好不容易盼來的夢境裏,他又一次看到了痛苦的往事——
在七千年前,那個妖邪縱橫四周,為禍蒼生的時代。
魔主多難(nán)誕生,意欲占領大荒九洲,為此帶來無盡殺戮與戰亂。
為了拯救眾生,元玉天尊率領眾仙向魔族妖族鬼族同時宣戰。
一場混沌恐怖的誅邪之戰,就在天與地的交界處——荼羅古戰場就此拉開序幕。
這一仗整整打了兩百年,雙方都折損了不少人,許多神跡與神獸都在漸漸消失。
天地破碎,滿目瘡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希望與生機。
即便如此,離恨天眾仙也從未退縮。
若讓諸邪當道,隻會將這大荒九洲化為煉獄。
眾仙義無反顧地投身於這場戰鬥中去,最終付出了仙殞道消的代價,才將妖魔邪道給鎮壓下去。
獨孤行雅的手足、親信,都在這場戰鬥中殞滅,唯有他一人幸存。
這都拜一個人所賜——觀聲天女。
他最後一次見到她,正是在決戰之中。
當時他們的同袍已經犧牲了大半,剩下的仍在苦苦支撐著。
觀聲早已不複往日的風采,十分狼狽。她滿臉汙漬,唇角滲血,受了重傷。
她淒惶地看著他,顫抖的手撫上他的麵龐,嘴角含笑, 聲色破碎:
“行雅,好好活著。”
“行雅,往後太平盛世,你替我看看。”
獨孤行雅麵色一白,立刻明白她要做什麼。
他縱身上前想製止她飛蛾撲火的動作,卻見她素手一撥,掌中的梵音琴便發出清凜的琴聲,一道耀眼的青芒將他震到百裏開外。
“阿琢!”他撕心裂肺地呼喚,卻再換不回觀聲的一次回眸。
獨孤行雅急忙追上去,卻已經遲了。
觀聲早就乘著青鸞,將梵音琴化為長槍朝著魔主多難衝過去。
青鸞化為業火焚身,她以仙身祭荼羅,打開無間通道,將多難封鎖其中,讓他徹底消失。
琴碎身滅,她與多難同歸於盡。
刹那間,獨孤行雅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再也無法感知到疼痛。
他的心似乎隨著觀聲的仙殞而破碎……
後來,他將攪動幹戈,將魔蛟鎮壓在冥河河底不得超生。還走上母親的老路,將魔主多難殘留在世間的多難沌珠給吞了下去。
本以為自己會承受不了其邪能灰飛煙滅,可因為多難真的消失了,多難沌珠沒了再生的可能,被他的吞邪之能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