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紇城的培育室中,育官林木瞪著熬得通紅的雙眼盯著屏幕上的數據,心裏發澀。
他掌控著培育室這一重要場所,看似捏著符獸一族的命脈,可是他也不過是散官中最末尾的庚級育官。
近一周來不分晝夜地實驗讓林木疲倦不已,他終是撐不住合上了眼睛。
看見林木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即使看到有消息提示,元森也不忍心叫醒他。
“你們先下去吧,我在這兒就行了。”
元森打發走了其他的勞工,看著林木在睡夢中依舊緊皺著的眉頭,心中滿是憂慮。
“林育官?”
林木沒睡幾分鍾,冷汗倒是出了不少,他一睜眼就看見了屏幕上的緊急消息提示。
“以後我再睡過去,記得叫醒我。”
“是,我是看您很久沒休息了,所以想……”
“我不需要休息,我需要實驗成功。我們能用材料已經快沒有了,你要是想讓我休息,就應該盡心輔助實驗,讓它快點完成。”
“是……”
元森不敢再說話。
林木的態度總是陰晴不定,有時他很溫和,有時卻又很暴戾,不過元森卻從來不怪他。
要是沒有林木,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裏了,又怎麼能成為培育室裏的勞工工首呢?
點開消息後,林木懸著幾天的心落了下來。
他終於接到了環龍的通傳,從今天收到煉造室傳回的數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環龍一定會召他。
“林育官?您去哪裏?”
“天君召見。”
“我替您去,我可以……”
“元森,不必多言,你好好護著自己吧。”
元森看著林木麵如死灰的樣子,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看到凡宵的數據時,她就知道林木可能要麵對什麼了,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替林木去見環龍。
林木努力打起精神,乘著虹軌先去了一趟圓居。
“你怎麼來了,今日不忙嗎?”
圓居二院的太官伯淳見了林木特別驚喜,但看著林木那掩飾不住的憔悴,她忍不住心疼。
“你多久沒睡覺了?”
“我來給你這個。”
林木把腰上戴著的兩枚蝶紋環佩遞給伯淳。
“你這是什麼意思,好不容易見我一麵,就是為了來和我說這個的?”
“伯淳,你是散官中最高級的太官,我隻是個育官而已。”
“挖掉手腕上的符文,你我又有什麼分別呢?我們的符文都是出了工作區域就失效,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連勞工都不如,他們好歹脫離了符文,還有自己的雙手。”
林木低著頭不說話,伯淳見他這樣,將那兩枚佩環從桌上推了回去。
“我把這個給你,就沒打算要回來,你不想要就拿去丟掉。這麼多年了,你要是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那你又何必天天戴著它,不如直接扔了吧。”
伯淳既傷心又生氣,不願意再看林木,轉頭就走了。
林木默默拿起兩枚佩環,掛回了自己的腰帶上。
他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正好看見凡宵和柾星坐在餐區吃飯。
林木看著凡宵的模樣,仿佛回到了當初自己把他交給紅葉的那一刻,今天自己就要為這件事付出代價了。
其實他並不怕付出代價,隻要於蛇天女能替他護著伯淳,他死了也沒什麼遺憾。
凡宵看著林木離開的背影,心中對他剛才看著自己時憂鬱的神情很是不解。
“阿宵,看什麼呢?”
柾星順著凡宵的眼神看到了林木的背影。
“你在看林育官?”
“我覺得他有些眼熟。”
“不會吧,你從未見過他。我倒是見了很多次,隔一段時間我們就要回到培育室去做檢查。”
“也許是我多想了。柾星,你覺得培育生命和孕育生命到底那種才是正常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好像一出生就定下了今後的位置。有時我也在想,如果可以有更多的選擇,是不是生命會更有意義。”
“你真的這樣想嗎?”
凡宵以符獸族的血脈活在修文族的世界裏,他也是培育的產物,卻在修文族享受了家庭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