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走到了為這些前上將們舉行葬禮的這天。
這一日的天氣似乎很不懂事，金日高懸，暖光乍瀉，一點都沒有葬禮該有的沉鬱氛圍。
環龍下令，所有散官和上將都要到場參加，看起來給足了排場，添足了臉麵。
勞工們抬著那些前上將們的棺木，分兩隊入園，將他們一一安葬在了對應的墓碑後麵。
在這場葬禮上絕對不會出現哭聲，甚至，有些人能忍住不笑就不錯了。
明朗的陽光靜靜照耀著這靜寂得近乎詭異的一幕，凡宵在光下眯著眼睛側臉看了看後麵站著散官們。
大家的神情都平靜得不像話，畢竟這裏麵躺著的人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站在後排的還有環龍派來的阿原，以及薑觸宛帶來的萬寺山。
阿原從來沒在外麵摘下過自己的獸紋麵具，倒是萬寺山的藕傀一直大大方方地露著臉，沒有任何顧忌。
安葬結束後，阿原代表環龍站到了眾人前麵，開始發表致辭。
他才剛站上去，凡宵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趙翁卷和賈解元的議論。
“還真是稀奇，電池入園，藕傀發言，今天真是個該好好記住的日子。”
趙翁卷的聲音低平，但眼中的嘲諷卻根本不需要語氣的加持。
“趙太官，人家是天君第一個近侍。”
“憑他是什麼人，一個藕傀，如今倒是站得比我們還高了。”
凡宵一邊聽著他們的聲音，一邊細細盯著阿原的眼睛。
半晌後，他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阿原的眼中死氣沉沉，並沒有什麼情緒。
“感謝諸位來參加今日的葬禮，這一屆上將是我族能源穩定的見證，讓我們感謝他們的付出。”
前排站著的六位上將無一例外地微微皺起了眉頭，就連薑觸宛都聽不下去這種鬼話。
“能進入我族的墓園，就代表他們的靈魂有資格進入靈神殿，也讓我們祝願他們的靈魂能夠被母神和日神們接受。”
在阿原發言的過程中，凡宵始終目不轉睛地看著炎闕的墓碑。
這些前上將的墓碑上並沒有刻上他們的勞工編號，而是都刻著他們原本的名字。
隨著阿原的致辭結束，葬禮的流程也全部完成了。
葬禮結束後，其他人都陸續離開了，凡宵和柾星還想在這裏待一會兒，就沒急著走。
凡宵領著柾星往墓園上方走去，走到一半卻被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他拍了拍柾星的手，示意她稍稍停一下。
似乎是剛才薑觸宛帶著藕傀往下麵走的時候，她戴著的飾品掉在了地上。
藕傀替她拾起，起身到一半的時候，卻盯著眼前的墓碑半天都沒動。
“那是？”
“那是萬寺山的墓碑。”
凡宵及時解答了柾星的疑問，對那藕傀的反應十分感興趣。
藕傀怔了一會兒後就又恢複了平常，薑觸宛接過飾品，沒發一言，繼續往出口處去了。
“阿宵，方才你就一直盯著阿原，說說你的想法吧。”
“我們要和環龍對抗，就必須要集合所有可能的力量，所有不平衡的東西都可能會有用武之地。”
凡宵看著那藕傀跟在薑觸宛身後的樣子，仿佛真的能從他的背影中讀出失落來。
柾星露出了然的表情，而後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在墓碑上看見自己的名字和照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們的方向沒錯。學員，盲氏，勞工，藕傀，甚至......那些被丟出去的廢體，總有一天，他們一定會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