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落,回光盡,轉首已是夜間時。
在鐵符河南岸的山林之中,有著座除北千年墳外的另一處“大型墳場”。因其某些神異特性為由,小鎮鄉鄰們大多會稱它為“仙人墳”。
但與北岸千年墳不同的是,南岸仙人墳可不是什麼修的工工整整的“人民公墓”。
它是座“亂葬岡”,千年以前的“亂葬岡”,神仙佛佗們的“亂葬岡”!是現名稻香村的千年古鎮建立前,便存在於世的古老存在。
墳瑩森森、千碑林立,無數泥塑木雕,大大小小的神像被“丟棄”在這裏,被隨意扔棄在碑墳之間。
夜幕之中,在淺淺月光的照耀下,四周一片透亮,也就更令人感到淒涼了。
石碑的碑文,早已是被歲月消磨的模糊不清了。塋塋孤墳幽幽森森,不知埋有何人。
泥塑木雕,四分五裂,碎的滿山皆是,盡是斑駁一片。
倒在山邊,爛在地裏……無人清掃無人祭拜,經年的青苔伴著野草,(墳頭草)已是老高老高……
可又有幾人知曉?他們曾是這方天地間主宰萬物輪回的神靈。
而在今夜, 久無人至的仙人墳,來了兩位客人。
“移形換景嗎?倒是手有著支配部分‘空之權柄’的不錯法門呢!能於這方封絕之地內如此輕易的施展出這等手段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現在又是何修為呢?”
隨意的向四周張望著,女子隻覺的是分外有趣。
“如果你問的‘煉氣士’的境界修為的話,我隻能說,僅是剛入了仙家的門坎罷了。”眯著雙不知何時化為金黃的奇異雙瞳,青年也是平靜以對。
“你還真是過謙了,要是天下盡皆應你而言,那這世上怕是找不著幾家稱的上‘牌麵’的仙家了。”女子隨意的擺弄著自己那塗著青色指甲的纖細手指,語氣中帶著點調侃,還有種不知為何的驕傲。
“嗬,這裏不就有您,位大仙家在嗎?你說呢,我親愛的、小姨。”青年回而答之,其語氣中,竟同樣帶著幾分調侃之色。
“我可不是什麼仙家,至少在勢力劃分時,儒家是屬於世俗的。而我們儒家門生修的,從來都不是什麼仙,求的也不是什麼長生。我們儒家修的是身,求的是‘天理’,為的是平盡天下,開那萬世太平!”
一身儒雅隨和氣的青衣女子,忽的有了股力壓山河的氣勢。
“儒家求理,仙家問道,都逃不出‘規律’二字。其源頭之‘因’並無什麼區別。萬物始榮,吉凶世道,皆是‘因’所結之‘果’。而我所追尋的,也一直都是這個‘因’字。”
“尋根溯源,高樓蓋起來前,總要知道把根紮在哪。”
青年的臉上,掛起了種名為“自信”的笑容。他那雙金色的眼瞳,也是隨之愈發明亮了起來。
“尋因而得果,你這思想倒是帶上了不少佛門色彩,不過又有所不同。你想必是從佛經裏,找出了些新門道來。合三教思想 倒是……” 女子笑問之。
“那麼敢問作為前輩的‘小姨’可否賜 教一二,於‘侄兒’講講您對於我這‘道理’的看法?”
青衫習習兩袖青青,青年人對著女子抱拳一禮,卻是左手在上。
“這麼說,侄兒想聽的‘道理’全在兩手之間呢?”任舊帶著那種漫不經心的微笑,青衣女子也是抱拳回禮,左拳在上!
“那便,賜教了。”青年站立於原地,示意女子先行。
“那便接好了!”好長袖一甩,帶起清風一手。
原本荒無的大地,長出了青青翠竹。
翠竹如浪似海潮,帶著蝕崖淹岸之勢,向著青年撲麵而來。
“來的好!”長袖上揚,不閃不避。
青年抬手作托舉狀,直麵那帶著遮天之勢的浩蕩“竹浪”。
雙袖之間,符文閃爍。密密麻麻,金光燦燦,一閃即逝……
刹那間,“竹海”一頓,如大浪截停,天河倒掛退流去。
無數蛛網般的金色裂紋,密布於每一根青竹之上。
“哢哢哢…”破碎之聲同時於每一節青竹之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