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塾邊的竹林裏，涼風習習。
那張由某種漆黑石料雕琢成的小小石桌邊，正坐著位白衣書生，享受著午食之歡。
突然，書生似是感受到了什麼，擱下筷子，放下碗，旋即又用方巾，輕輕擦拭淨了嘴角。
“是何事，勞煩楊老先生大駕！”不知何時，書生對坐的石凳上，多了個大抽旱煙的小老頭子。
“來和你做筆交易。”奇怪的是，老人抽的煙雲滾滾，但那濃煙卻隻在其周身旋停，隱其麵目，不見分毫外露。
“交易？”書生喝了口茶，神色悠然。
“山陰街，你知道吧！”老人語氣，飄飄悠悠。
分明人就在對坐，卻給人一種千裏之外的遙遠感。
“知道……但沒太大興趣。你們這些個不知道熬了多少歲月的‘老家夥’們設的局，我可不太敢往裏跳。”書生左眉微微皺起，旋即又放鬆了下來。
“如果我說，你的身世之謎，能在其中窺得一二呢？”煙雲中的小老頭，似乎是笑著的。
“此話何解？”書生倒也不急，而是事先提了提“條款”。
“那個少女的前世與你母親的前世，頗有些淵源。”
“淵源，能說清楚點？”
“怎麼說呢……你的母親與她在前世，處於同一高度…兩者平起平坐。不過，在麵上，少女要強上幾分。”老人似乎受到了什麼限製，隻能盡力說的清楚一點。
“這麼說，她們在前世見過？”書生簡明扼要，又是一問。
“見過，並且認識…”老人點頭，又是一答。
“需要我做點什麼？”得到答案後，書生應是同意了。
“旁觀即可，倒是你…不再問問？”老人開口，約定已成。
“沒什麼好問的，剩下的，我會自己去找的。就不勞煩您老人家了。”書生倒也是個“明事理”的主。
“多看、少動手，天塌了，有他沈小子頂在前頭！”話未盡人先去。
等到那回音散盡之時，小竹林裏，再度變的冷清了。
看著石桌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綿繡袋子，書生搖頭苦笑。
一袋子壓勝錢！
“唉，終究隻是局外人！”悠然長歎，隻引長風而來。
老人看似是來請書生入局，但這袖手旁觀，又何常不是“請”他陳念塵變向的出局呢？
······
“話帶到了嗎？”村邊東門口，有漢子動了動嘴唇，卻井無半點聲響。
“話是帶到了，但你這又…是何意思？”遠處天邊，一道神念飛來，傾而間化作位小老頭子。
“他還太年輕，最是意氣風發沉不住氣！一個時辰前，更是隻因一念不快，便讓高山作盆地。”
青草地上，一老一壯，兩位鶴發之人，席地而坐。
飄飄忽忽間，應是正在交談，但具體說了什麼，卻又是常人所不能聞了。
迷迷幻幻間，又有何人聽的真切？
“你讓我拉他入局，終究……”
“我還是那句話，不怕他身在局中，就怕他無意問入了局中……”
“局中身，局外人？這層玄之又玄的窗戶紙，我等又能護‘它’多久？”
“能護一時是一時，至少我還尚存一絲‘意念’在這世上一天，就無人扯的開，撕的掉！”
“那……”
“那便看那孩子的選擇了。他的爺爺為其拚得‘道果’破碎，才以‘遮天’之法為其另開一命，再設一道…但，真正走在路上的，還得是他自己！”
“你不怕，他那‘不知情’的父親，從生命禁墟裏爬出來，逆行光陰長河、不分清紅皂白的給你、給這人間，遞上一拳！”
“那便看看誰的拳頭更硬了！”漢子隨手揚了揚拳頭，有倒是，打神不怕。
能在萬載前登天一役中存活下來的“先鋒軍”，誰還沒敲碎過幾個所謂“真神”的腦袋？
那怕是惜日上古天庭那幾位“至高”，阻了他的道。
打不打的過，先不說，但他沈劍心多少得先一人遞上一劍，“助助興”。
“我咋看著你小子，心裏瘮得慌？”對坐的小老頭摸了摸自個那，有些稀疏的頭發，心間有點毛毛的。
想當年，他還是一頭烏青的長發，結果天曉得娜殺出個土裏土氣的“毛頭小子”，一言不合就往頭上敲！
“嗨嗨…幻覺、幻覺。”漢子訕笑。
好漢不提當年勇！
······
“陳青萍…青萍姐，有鬼、小鎮裏鬧鬼了！”山陰街，某個屁股都還沒坐熱乎的翻書少女，忽是又被陣尖銳嗓音，吵的抬頭而望。
陳青萍抬頭望去，隻見著個八九歲的破小孩，猛然推開了自家院門，滿臉的驚慌。
閂上門閂後，這“小家夥”便直蹲在門旁，不斷給自己使眼色。
陳青萍倒也是個明事理的人，躬著身子、貓著腰，小心翼翼的蹲到了小孩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