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記住哦!”那名叫作蔡金簡的高挑女子,正對著陳青萍,語出譏諷,倒退著走向那名婢女。
少女一直沒有什麼神色變化,隻是驀然大聲道:“小心身後的……”
“啪…”那蔡金簡一個猛腳踩下去,濺了一身的泥點子。
“……水坑!”人都踩上去了,少女的聲音這才姍姍來遲。
小鎮前不久才剛剛下過雨,山陰街又是出了名的“陰濕”地方,留下些個未幹的小水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壞就壞在,遠真有“幸運兒”踩上去了。更壞的是,這人不但踩著了,還被人看著了,看著的人還開口告訴你,你真就踩著了。而比這更加慘烈的是,那個倒黴的“幸運兒”還是個既有潔癖又好麵子的主。
雲霞山終年雲霧根生,盛產著道家丹鼎派煉製外丹的一味重要材料——“雲根石”。因其雲根石“無瑕無垢”的特性,和那“獨樹一幟,天下獨有”的地位。雲霞山莊裏外高低十八峰的“雲霞客”,皆須講究清潔素雅。
而這位名叫蔡金簡的女子,貴為山主子嗣,自也是猶得那其中“真傳”,有著十分嚴重的“生理潔癖”。
可以說,若不是小鎮牽連太大,她蔡金簡這輩子都不會去踏足。更別提,讓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這條泥濘不堪的山陰街了。
最讓她難以忍受的是,來此之後,他們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神仙中人,硬是淪落得個萬法皆禁。別說施展神通法術了,就連神識、五感都受到了很嚴重的壓製。
可以說是無論在外邊有何本事,到了小鎮後,除卻一身體魄強橫依舊外,大多怕是與常人無異。
然後,才有了她先前踩中水坑的一幕。
“哈…”那個名叫苻南華的年輕男人,原是想笑的。畢竟,纖塵不染的蔡仙子,竟弄的滿身泥濘,這在“山外”的世界裏,可是絕無發生的。但很快,他便打心裏覺著,笑不出來了。
“住手,蔡金簡!”溫文爾雅的符大公子,一下子便沉下麵來。
牆邊站著的少年蕭瑟,麵沉似水,手裏緊緊攥著那枚,剛剛到手的雕龍玉佩。
街道之上,那名叫做蔡金簡的女子,好像一步便跨至了陳青萍身前,抬起一掌,便要直往天靈蓋拍去。
“切…”似是聽進去了男人的喝止,又或是有什麼別的顧忌。那女人那似羊脂美玉般晶瑩的纖手,驟然旋停,而後輕輕抬起,柔柔拍下,如若長輩的隨手輕撫。
雷聲大,雨點小?
“小家夥,我知道你先前說話,故意放慢了速度。哼…小小年紀,難道沒人教過你,氣性乖張是早夭之相,尖酸刻薄是削福之人?!”蔡金簡注視著少女那清澈似泉眼的眸子,皮笑肉不笑。
“蔡金簡,我不希望看到下一次!”符南華用著那山外的官話雅言,冷聲開口。
“呼…”淺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那沒來由的浮躁,好用雅言回道,“不會有下一次了。”
“希望如此,否則就休怪我盟約作廢了。哼…觸動這小鎮‘規矩’的懲罰,我符南華可受不起。”年輕男人冷言冷語,不似先前。
“你隨意,別給我來你商人那套!”沒有什麼如先前那般的客套,蔡姓女子直接了當的給對方“遞”上了塊“免事牌”。
“山上人”就是這樣,一言不合便能隨時翻臉。再說了,她蔡金簡本就是約定中較為吃虧的一方,如若對方單方麵解除條讓她要吃些小虧的“盟約”她倒是也樂於收回些“本錢”。
可以說,若非內囊中空的雲霞山,的確需要件足夠“分量”的“仙家重器”來鎮住那不斷外泄的山門氣運。她是斷然不會跟符南華這“奸商”打交道的。更別提,讓她一口定下條“不平等條約”了。人修仙是來求長生的,又不是光受氣的。不然,還不如幹脆死早點算了,早死早超生,省的活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