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漪房靜靜地聽著綠綺的轉述,讓她搬進太後的若虛觀裏,她並無異議,隻是利淩霄竟然建議她在若虛觀待到孩子生出,那就意味著她跟代王見麵的次數極少。
竇漪房邁著細碎的步伐,來回踱步。她輕啟朱唇:“好,依她所言。”
薄姬正在若虛觀裏打坐,此時有婢女通報,竇漪房前來求見。薄姬微眯了眯雙眼,這個女子,為何總是一次又一次打擾她清修。
“母後,竇氏請求搬進若虛觀,還望您同意。”竇漪房跪拜,看起來謙遜有禮。
“為何?”薄姬麵無表情,看向她。
“賤婢近日噩夢纏身,深感不安,遙望母後身姿綽約,心緒平和,豔羨不已,思慮再三,漪房妄想效仿母後,在此清修,以得平靜。”竇漪房的這番話,是利淩霄抄給她的。
“你倒是悟性極高”薄姬瞟了她一眼,道:“隻是若虛觀條件艱苦,且清修需摒棄雜念,你可願將紅塵暫且放下?”
“母後,賤婢願意。”竇漪房低眉道。
本宮倒是沒看錯人,她是個實心子的孩子,不像那日所見藍色眼珠的妖女,一看就是狐媚子,恒兒可莫著了道。
就這樣,竇漪房在若虛觀住下,她每日早起練字,薄姬本來跟竇漪房互不打擾,但是日子待得久了,難免無趣,於是她拿起竇漪房的帛書,看了起來。
“恒先之初,迥同太虛。虛同為一,恒一而止。濕濕夢夢,未有明晦。神微周盈,精靜不熙。古未有以,萬物莫以。”薄姬輕輕讀之,心中有些許激動。
她看到竇漪房吃完早膳,回到小屋,立刻問起桌上的帛書:“你每日都在抄寫它們?”
“回母後,漪房愚鈍,隻將《道原》抄了一半。”眼前這女子朱唇輕啟,美目流轉,自有一番韻味。
“你可知其中深意?”薄姬忍不住又問道。
“天地最初是混沌的,道也還是太虛中的一氣,分不清什麼是天,什麼是地,隻看那茫茫一片,不知它是黑還是白。它是如此神奇,一直在變化著,這種變化充斥著這個世界,靜靜的流逝著。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它的存在,都沒有任何因由。”
竇漪房看似艱難的拆書,她調皮地拉住薄姬的胳膊,道:“母後,漪房實在不知理解的對不對,還請母後指點。”
“這道家學說,本沒有對錯之分,一切遵從自然法則,你這樣理解有你的因由,而我的理解也隻是站在我的角度,隻是本宮未曾想到,這王府宅院,居然有一個女子,能有如此慧根。”
薄姬一向驕傲,當年被劉邦掠走,她是一萬個不樂意。她的母家是魏王宗室之女,也因此她可從小飽讀詩書,一直對先秦流傳下來的黃帝學說,老子學說極其認同。
後來嫁給魏王,他也是高門子弟,跟她能高談闊論,倆人感情甚好。誰知這天地確實混沌,地痞劉邦當了皇帝,將她霸占,她本已死心,不問世事,求得一個小小封地,將恒兒撫養成人,她便可安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