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兼程,等待也變得無比鮮活。倘若不計較結果,過程什麼樣也都是風景。
國慶活動結束,小長假開始。
“月月,你起來。”爺爺低啞的聲音把江月從夢裏叫醒。
江月睜開眼睛,窗外是黑沉沉的天,月光還是清冷明亮,爺爺佝僂的背影被月光印在門口的地上。
“怎麼了?爺爺。”江月下床開了房門。
“你奶奶人不舒服,病嚴重了。”爺爺說。
江月的腦子瞬間清醒,再也不迷糊了。她問:“奶奶怎麼了?生病了,那我們就送她去醫院啊!”
“是啊!我要跟著去醫院照顧她,你和弟弟妹妹在家看家。”爺爺說。
“好,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江月問。
“那還確定不了,要看了醫生才知道。”爺爺回答。
江月跟著爺爺下樓,奶奶裹在厚厚的被子裏,躺在簡易的擔架上。江月蹲下叫道:“奶奶,你怎麼了?”
奶奶徐徐睜開眼,嘴唇開合:“人又不舒服了,月月乖,在家裏好好的。奶奶好了就回來。”
江月點頭:“你別擔心家裏,弟弟妹妹我會照顧,家裏的雞我也會喂的。你好好治病。我們等你回來。”說完抱住了奶奶,原本瘦弱的身體卻一動不動,好像被什麼東西捆附住。江月伸手進被子裏,摸到捆住奶奶的東西,那是幾塊布條。江月看著,心疼到無以複加,讓她來替這個可憐的老太太承受吧!眼淚也順著臉頰滑落。
“沒事,孫兒,是你爺爺說,路上顛簸,怕我摔下去了。不要傷心。看完醫生就回來了。”奶奶的聲音非常弱,呼吸有些困難,看見江月的眼淚,奶奶也忍不住淚目。
爺爺收拾完東西,幾個叔叔伯伯也相繼而來。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太陽快出來了。江月看著隻有小被子那麼大的奶奶被抬上了他們的肩頭,一顛一顛地走下山。
在江月家裏,她承擔著父母輩的責任,上照顧生病奶奶,下照顧弟弟妹妹,懂事聽話。農村的孩子一到放假,就是全職農民。隻要不危險,都要去學。女孩當男孩用,男孩當大人用,小一點的就在家做飯,看家。
江月和弟弟妹妹跟奶奶爺爺的感情極深。三個小孩是兩個老人抱在懷裏,一點一點養大。有人說三個孩子是留守兒童,江月才不認同,姊妹三人在爺爺奶奶那裏得到的愛非常富足。即便老兩口不懂如何科學帶孩子,不懂孩子需要關心心理健康,不懂年齡大了要教她們生理知識。所有的不足,也都可以理解。
奶奶一開始還能下地幹農活,後來下地一次就要病倒一兩個月,再後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再到無法自理,走路需要攙扶,再就是洗頭洗澡也都是別人幫忙,再到臥床不起。這一切都看在江月眼裏,也看在弟弟妹妹眼裏。所以她們格外懂事,多分擔一點,同樣骨瘦如柴的爺爺就能少做一點。從前,江月不懂事,為什麼買了魚,隻給奶奶吃,她也嘴饞。為什麼全家都要跟著吃軟爛的米飯,為什麼炒菜都要用豬油,明明菜籽油更香。為什麼無辣不歡的蜀人要清淡飲食。為什麼是她,是她,也是他。說起來,三姊妹的感受可能隻有三個人才懂。
好在這次奶奶的病控製住了。住了五天就回了家。
重新回學校。江月道別爺爺奶奶,和同村的小孩一起徒步上學。也不知是孩子貪玩,還是路途遙遠,來回都要花上五個小時。宿舍位於整個學校的最東邊,要路過老教學樓,再穿過休閑區到新教學樓,一直往東才到最終目的地。跟她同路的小夥伴也不同班,所以走進學校後就分道揚鑣就剩江月一個人了。剛到新教學樓,楊飛正在六班門口等著。他飛奔過來攔住江月說:“你每周都來得好晚啊!還有半個小時就上課了。”
江月回:“上課還早呢。”
楊飛又說:“我在山腳等了你很久,以為你先走了。還有…這個給你…”
江月看看他手上的信簽紙,臉上的表情是無奈。
楊飛見她不接,有些著急。上前了一步說:“你拿著。都是我想跟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