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檸在車廂的搖晃中,慢慢醒來,掀起眼簾,看到昏暗車廂周遭環境一刻眉心微蹙,煩躁,手下攥緊放在腿上的肩包。
從口袋裏扒拉出手機,滑開屏幕,冷白的光打在側顏上,照出她神色極其冷淡,映入眼簾的還是一個小時前的信息。
赫然是她的母親張女士:
【你這種牛倔的脾氣,你父親管不了了,我也管不了,我這次已經給你辦好了轉學手續了,到你奶奶老家去把高中念完,以後你想怎麼樣我們都不會管了。】
喉嚨溢出一聲冷笑,內心嘲諷,無趣。
這是看到她走了終於解脫了,倆人常常都是把她當垃圾一樣甩來甩去,是啊他們各自有家庭,她這個不要的垃圾到哪都不受歡迎。
一段悠揚頓挫的呼嚕聲,響徹在她耳邊,極其有耐力的要把她僅有的毅力給打破。
閆檸斜眼,瞥一眼對麵的罪魁禍首,默不作聲的拿出耳機,強行給自己杜絕周遭噪音。
窗外閃退的風景,她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屁股麻的沒感覺,眼睛不知盯了多久,都快有淚花,廣播裏乘務員姐姐終於說出到達了目的地。
閆檸趕忙起身,一刻都不想待,跟著人群湧動,慢慢的出了站口。
時間還早,頭頂的太陽還掛著,空氣中彌漫著悶熱氣息。
迎麵迎來一位熱心腸的叔叔,用著她熟悉的陶川話,她神色都有點恍惚,自從奶奶去世,有好幾年沒來奶奶老家了 。跟人叔叔說了地方,一口價談妥,提著行李箱,坐上他的摩的。
路程很近,一會兒就到了。
閆檸跟著好不容易有點信號的手機路線,東拐八拐的走來,腳底板都有點痛,口又渴手又酸反正就是全身不舒服,抬眼一下子,看著前方的十幾階樓梯,感覺有血衝上腦門,一直壓著的脾氣呼的上來。
一腳把旁邊的行李箱踹開,滑輪的行李箱被巨大的踹力,嗖的一下滑到路旁,直接趴噠摔到了旁邊的水溝裏。
看到掉進水溝裏的行李箱,閆檸有點後悔,鞋子在地上猛地一蹬,又不想去撿。
神情極其煩躁,眼尾泛紅,戾氣快要壓不住了。
舔了一下幹裂的嘴唇,嘴裏咕噥:“這什麼破地方?”
“信號也不好。”甩了甩,又沒有信號的手機,語氣煩躁。
看到一旁掉在水溝裏的行李箱,閆檸隻能去把它從裏麵拉出來,幸好水溝比較窄,行李箱又大,卡在上麵沒有掉裏麵去,閆檸在肩包裏麵抽出紙,擦了擦行李箱表皮被水泥摩擦出來的灰痕。
這時的日頭已經西斜,餘暉昏黃,遠處時有幾聲狗叫雞鳴。
閆檸已經坐在這裏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看著終於打通了張女士的電話:
“媽,我……”
話沒說完,電話的那頭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小檸,怎麼了?無關緊要事就算了,我現在很忙,這個時間點,應該你已經到了陶川了,奶奶的那房子我已經讓熟人給你去打掃收拾好了,可以直接進去住,學校我也跟老師打好招呼了,讓你後天去報道,讓你明天好好休息一天。”
“好了,就這樣了,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先掛了。”
耳邊傳來‘嘟嘟’手機掛斷的聲音。
閆檸神情冷漠,茫然看著黑掉的屏幕。瞧眼路邊可憐搖晃的狗尾巴草,彎腰薅了一把,在手中把玩。
看著天邊發呆,背影蕭索又寂寥。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少年們的笑聲,幾人騎著自行車從階梯旁邊的斜坡衝了下來,車輪帶起地灰塵,令閆檸皺著眉,秀挺鼻頭有點不適。
覺得自己坐在這裏不能解決問題。
當下。
眼底一暗,朝那個落後的人喊了一聲:“喂!”
“前麵那個胖子,停一下。”
覺得自己身上有點狼狽,身上穿著坐了幾個小時已然蔫不拉幾的衣服,還有剛才一直趟著泥巴路走來的一雙幹淨的鞋,赫然上麵都是斑黃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