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宴請完各國來使後,晚宴的時候,便隻留京城內的各家近臣家眷以及皇親貴胄們一同慶賀。

眼看著宴席過半,武帝酒意正酣。白日裏應付別國著實費了些心思,也就隻有晚宴時,武帝才能夠稍微放鬆一會兒。

宴廳中央,舞姬們正在跳舞。

整個大廳之中,此時,恐怕也就隻有顧肆翊一個人是在認真欣賞著舞蹈。

其他人,心思全都不在舞蹈上。

武帝在同清陽子輕聲說著話,太後雖然眼睛在看著大殿中央,但注意力明顯也是落在清陽子身上。

眾所周知,太後一向最疼愛自己這個小兒子,那可真是要星星不給摘月亮,若不是昨夜,清陽子帶著顧肆翊已經提前拜會過她,她這會兒哪能如此平靜。

顧肆翊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古代舞姬們跳舞,今日一見,著實眼界大開。

難怪古詩有雲:‘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

原來,她就是詩中那個有眼無珠之人啊!

顧肆翊忽然想起那句‘從此君王不早朝’來,看來武帝的定力還是十分了得的,這若是換作她為君王,每日都軟香暖玉在懷,她可不想去管那些勞什子的雜事。

顧肆翊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碗裏的參湯,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舞池中央,明顯看得興致極高。

她今日穿著一襲紅衣,一雙亮晶晶的星眸,顧盼神飛,整個人如同一朵沾著露珠,將開未開的虞美人一般,顯得嬌豔又青澀。

本就白若凝脂的膚質,在紅色的映襯下更顯得膚白如玉,眼若秋水,眉如遠黛,一頭烏黑的秀發隻著一支木簪斜斜的插著,襯得她極為清麗脫俗。

再加上清陽子將自家小徒弟養得極好,顧肆翊的眉眼間皆帶著笑意,哪怕是在昨日步履匆忙間,也兀自帶著一股子閨中女子不曾有過的灑脫勁兒,著實吸引著眾人的眼球。

眾人眼色流轉間,隻要目光一旦落在顧肆翊身上,都不免被她驚豔一瞬。

昨日,眾人雖然也在這位顧家大小姐出場的那刻,驚豔了片刻,但後來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演武場,以及武帝冊封郡主的事情上,今日細細看向這位祁雲郡主時,才恍然察覺到,這位的樣貌,就算比起那位北齊第一美人顧家二小姐,也是不輸分毫,甚至更勝一籌。

顧家二小姐美則美矣,隻是那容貌氣質太過千篇一律,而這位顧家的大小姐的容貌氣質,卻是他人模仿不來的。

就連有幾位原本還在心裏嘲笑過顧肆翊的權貴子弟們,此刻也不禁有些看直了眼。

顧貞看了一眼自己這個數十年未曾謀過麵的女兒,不免有些恍惚,似乎記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見那個人的情景。

顧若芸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神色有些晦暗。之前,不管她走到哪裏,都是眾人的焦點,什麼時候竟然輪到給別人當陪襯了?

況且,就算這個顧肆翊容貌再怎麼好看,還不是個性格乖張怪異,沒有規矩教養的野丫頭,若不是有清陽子在,她倒是要看看,這裏還能有幾個人願意娶她。

眾人眼中或驚豔,或嫉妒,或豔羨的目光,顧肆翊不知是未曾察覺,還是本就不在意,總之,她沒有任何反應。

但其他人,可就並非如此了。

齊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神有些不耐煩的一一掃過那些,目光時不時落在顧肆翊身上的人,心中不禁有些惱怒:不是脾氣不好的嗎?怎麼這會兒倒沒什麼反應,任由別人打量?!

一曲舞畢,坐在上麵的太後娘娘,忽然開口詢問道:“皇上,你知道庭兒與小肆,今年給哀家送了什麼賀禮嗎?”

武帝搖頭:“兒臣雖然不知,但見母後這般高興,應該是個極其罕見之物,莫非是什麼罕見的花草?”

太後娘娘笑著點頭:“皇上猜的不錯,小肆今年給哀家送的,是兩株極其罕見的綠萼月季。哀家聽聞有些個不識趣的人,無故指責小肆這丫頭禮儀不周全,但是小肆每年都能想到給哀家還有皇上,親自抄道法經書供奉,單就這番誠心已是難能可貴,那些個虛禮算得了什麼,皇上,你說是嗎?”

武帝知道,太後自從昨天晚上見過清陽子後,也不知清陽子究竟說了什麼,她今日便打算在眾人麵前,給顧肆翊撐腰做靠山,便附和道:“母後所言極是,不過,母後不用憂心,小肆身為郡主,沒有人敢隨便非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