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到東臨國下榻的驛館的時候,亥時已經過半。
聽到下人通傳,已經寬衣準備歇息的奚蘭楓,隻好又重新起身,穿戴整齊後,去見了齊瑄。
“齊大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下屬代勞便是,這麼晚了,竟然還勞煩齊大人親自跑一趟?”
齊瑄看著臉上堆滿笑容的奚蘭楓,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齊某是來替郡主歸還殿下的東西,旁人代勞的話,郡主擔心不夠誠心,便讓我親自來一趟。”
說完,便將手裏的平安扣,放在了身旁的桌子上。
奚蘭楓看清桌上的物品後,麵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
沒有伸手去拿,而是側頭看向齊瑄,意有所指地問道:“不知這究竟是郡主的意思,還是齊大人您自己的意思?”
齊瑄目光直直地看向奚蘭楓,語氣淡漠地回道:“不管是誰的意思,殿下都請收回去吧,這般珍貴的禮物,郡主不會收。”
奚蘭楓微笑著道:“可郡主之前明明已經收下了,若是郡主當真不喜歡,我明日可以換個別的物件,重新送給她。”
齊瑄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不必了,殿下的東西,郡主什麼都不會收。”
奚蘭楓當做沒有瞧出齊瑄冷淡的神色,仍舊語氣溫和地開口反問道:“齊大人怎麼如此肯定?你很了解祁雲郡主嗎?”
齊瑄沒什麼耐心跟他繼續周旋,直接道:“殿下,東臨的事情與北齊無關,殿下還是不要把主意打到祁雲郡主的身上為好,否則,當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奚蘭楓聽出齊瑄話裏隱隱的威脅,他從小到大經曆了那麼多,最不懼怕的就是別人威脅。
冷冷笑了一聲,奚蘭楓道:“若我執意如此,不知齊大人打算如何?”
齊瑄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袖,站起身,語氣漠然:“殿下若是想試一試,齊某自當奉陪到底。告辭了。”
說完,齊瑄抬腳便朝著院外走去。
奚蘭楓見狀,’唰’的一下站起身,衝著齊瑄,揚聲諷道:“齊大人這麼晚了,還特地親自過來一趟,就是為了幫本宮把東西送回來,也不知齊大人對郡主,又是做了什麼打算?”
齊瑄聞言,腳步一頓,回身看著奚蘭楓,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隻是那笑容半隱在暗處,在明明滅滅的燈影映襯下,顯得陰鬱又可怖。
“殿下還是等處理好東臨朝堂上的麻煩以後,再來管齊某的閑事吧!”
說完,齊瑄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雖然奚蘭楓沒有鬆口,但從他最後僵硬的麵色,齊瑄知道,他不會再去招惹顧肆翊了。至少在東臨朝中局勢未明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了。
雖然齊瑄在東臨的勢力有限,但私下做些事情幹擾一番,對他來說,卻也並非什麼難事。
東臨皇帝那個多疑又猜忌的性子,一旦讓他起了疑心,他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一旦東臨皇帝動了殺心,奚蘭楓的日子必定不會好過。
齊瑄想起齊遠之前探聽出來的消息,再加上奚蘭楓以往處理事情所使用的那些手段,奚蘭楓究竟對顧肆翊打著什麼主意,齊瑄隻要略微想一想,便可以推測出來了。
周圍的諸國之中,唯有北齊的國力最為強盛。
奚蘭楓雖然貴為東臨的皇子,才能、膽識、謀略一樣不缺,隻是可惜,他的生母位分不高。而東臨的皇帝,偏偏又是最注重血脈正統的人。
哪怕現在的那個東臨太子,樣樣都比不上奚蘭楓,但是隻有嫡子的血脈,才是皇室正統的概念,已經深入到東臨皇帝的骨髓之中。
所以,哪怕奚蘭楓再怎麼優秀,也隻是為了輔佐太子而生罷了。
在這種情況下,奚蘭楓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扭轉東臨皇帝的心思了,若是他打算往上爭一爭,那他現在唯一的選擇,便是尋求東臨朝中那些世家權臣們的支持。
那些權臣們,各個都活成了人精,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就支持他呢,畢竟,這可是牽扯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選對了還好,萬一選錯了人,那就是整個家族的罪人,誰都擔待不起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