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順了順小白被捂得暖融融的毛發,開口問道:“今日太晚了,郡主找微臣何事,但說無妨。”
顧肆翊看著麵前一大一小兩個顯得異常乖巧的身影,彎了彎眉眼:“好,那我就直說了啊!”
“嗯。”
“從小到大,師父一直憐惜我父母緣薄,待我很是疼愛,也不喜歡教我一些繁文縟節,所以我禮節什麼的大都不懂。雖然你們表麵上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在你們心裏,必定認定我是個粗鄙無禮的鄉野之人。”
齊瑄知道顧肆翊深夜等在這裏,不會隻為了跟自己說這些話,便開口寬慰她兩句,等著她的下文。
“郡主性格天真直爽,又深得聖心,這可是京城內,很多公主小姐們都羨慕不來的,郡主又何必妄自菲薄。”
顧肆翊聞言,笑了起來:“大人不必安慰我,其實我心中壓根兒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之所以這麼晚了等在這裏和你說這些,就是想問問你,我的親事,皇伯伯是不是已經定下來了?”
齊瑄撫摸小白腦袋的手,微微一頓,今日武帝召他入殿商議軍事,中間確實順便提了一句,有意將祁雲郡主賜婚給太子的事情。
顧肆翊特地深夜等候在此,難道她已經從清陽真人口中聽到了什麼風聲?
可是,聽武帝今日的語氣,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篤定,中間也許還有其他安排,自己尚未清楚武帝的心意,若是現在就告訴她,難免會讓她多想,想了想,齊瑄還是回道:“我不知,皇上未曾提及。”
顧肆翊聞言,深深地歎了口氣,忽然問道:“齊大人,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我日後做出了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事情,希望你能看在我們尚有幾分交情的份上,給我留一個私下親自跟你解釋的機會,可以嗎?”
齊瑄皺了皺眉,看著顧肆翊,問道:“郡主為何要跟我解釋這些?”
顧肆翊沒有注意,齊瑄的話裏已經從‘微臣’轉換成‘我’,還默默在心中咆哮著:我當然是希望等到皇伯伯賜婚那日,你明白我的打算以後,千萬別一時衝動,直接弄死我啊!
暗自歎了一聲自己命苦,顧肆翊抬起頭,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眸,語氣真誠道:“我怕你生氣,師父說你是我命定的貴人,也是我目前為止,在京城內唯一信任的人,我怕你生氣以後不肯再幫我了。”
齊瑄忽略自己心頭那淡到幾乎察覺不到的失落,點了點頭:“郡主請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不會忘記。”
顧肆翊本就知道齊瑄守信用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聞言,發自內心地舒了口氣,露出了一個見麵以來最真誠的笑容。
伸手把小白接在了懷裏,顧肆翊道:“多謝齊大人,天色不早了,不打擾大人回府,我也回去休息了。”
齊瑄微微點了點頭,看著麵前那抹身影漸行漸遠,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柔光。
小姑娘雖然看著無比堅強,但心裏終究還是對未來忐忑不安。
齊瑄想起她之前一心要選擇自己的那番‘豪言壯語’,不禁有些好奇,這位小姑娘究竟有什麼後招呢?這個後招,竟還能足以打動武帝?
齊瑄一邊想著,一邊俯身將一旁的燈籠重新提在了手裏,繼續朝著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