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遠以及稍微靠前麵的幾個下屬,聽見這話,互相交換了眼神,然後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總之,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影響到自家大人談情說愛。
齊瑄沒想到顧肆翊會說出這番話來,麵色微微一紅,沉默了片刻,回頭看著自己那幾個正在互相擠眉弄眼的下屬,幹咳一聲,正色道:“我還有點事,你們先回去。”
眾人齊齊答道:“是,屬下等先行告退!”
眼見眾人都離開以後,顧肆翊轉過身問齊瑄道:“齊大人,這會兒著急回宮複命嗎?”
齊瑄搖頭:“不妨事,我先送郡主回去,然後再去複命也可以。”
顧肆翊點了點頭,正要翻身上馬,忽然又想到什麼回身道:“齊大人,若是你日後離京辦差,每次派個人去告知我一下行程,可好?”
齊瑄聞言一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反問道:“郡主知道我今日回京?”
顧肆翊搖頭:“要是知道你何時回京,我就不必白白在這裏等上好幾日了。”
說著,又深深歎了口氣,道,“我是到太醫院,找了李希煬,跟他磨了很久,這才知道你的大概行程。”
“希煬?”
“嗯。”
齊瑄點了點頭,看著顧肆翊似乎略帶幾分失落的臉色,猶豫了片刻,還是解釋道:“應當是齊遠告訴希煬的,我偶爾會負些傷,後來齊遠就養成了每次離京都要通知希煬的習慣,這樣每次我回京以後,希煬便可以第一時間來府上為我診治。”
顧肆翊點了點頭,道:“那日後若是齊大人再離京,可以也差人來我府上,告知我一聲嗎,免得我日日都要過來等。”
齊瑄一怔:“郡主打算再來等我?”
顧肆翊點頭:“嗯,日後隻要我在京中,我每次都會來迎你。”
“郡主實在不必如此,我每次歸期並不確定,日後隻要我回京,我定然會第一時間派人去告知郡主。”
顧肆翊抬起頭,逆著光看向這個俊逸又挺拔的青年,不知是不是相處久了緣故,初見時,齊瑄眉宇間的那股子狠厲之色,似乎已經許久未曾出現在他的臉上了。
顧肆翊輕輕笑了一聲,道:“齊大人的好意我心領啦,不過,我這個人一向比較自私,我私心裏希望大人回京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所以,大人可以答應我嗎?”
齊瑄並沒有直接回答,微風輕輕吹亂了他不小心散落在額前的幾縷碎發。齊瑄手指摩挲了幾下手中的韁繩,沉默了片刻,道:“那些人已經抓住了,也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隻不過暫時還不能下定論,待我這邊查清楚了,定不會瞞著郡主。”
顧肆翊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齊瑄所指的是自己被暗殺那件事情。
他莫不是認為,自己之所以在這裏心心念念地等著他,是因為想搞清楚被暗殺的事情?
雖然她的確很關心事情的進展,畢竟,任誰的命時刻被別人惦記著,心裏都不會舒服,但她豈是那種因為關乎性命,便去做出一些違背自己本心的性子?!
如若當真如此,那自己直接去與女主結盟,唯女主和男主馬首是瞻,豈不更快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樣想著,顧肆翊幾乎要被齊瑄給氣笑了。
按捺下心中的那一絲不快,顧肆翊忍不住在心裏輕歎了一口氣,誰能想到,這位令許多人見之膽寒,殺人不眨眼的北齊第一權臣,骨子裏竟然如此不自信。自己就不能單純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而盼著他歸京嗎?!
不過,仔細一想,顧肆翊也就釋懷了,齊瑄應當經曆過許多的算計與傷害,若是隨隨便便就能放下戒心,隻怕他活不到今日。
顧肆翊點了點頭,反問道:“所以,這件事情與我希望大人答應的事情之間,有什麼關聯?”
臨近晌午的日頭有些晃眼,齊瑄微微斂下眸子,輕聲道:“我既然不打算瞞著郡主,郡主自然不必再如此。”
嗬,果真被她猜對了,顧肆翊輕輕哼笑出聲。
初夏的清風裹著夏日裏特有的芬芳,繞著顧肆翊的周身打轉。在路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顧肆翊上前幾步,伸手拉住齊瑄的一角衣袖,墊起腳尖傾身附到齊瑄耳邊,道:“我真心誠意心悅齊大人的事情,除了大人自己看不清楚,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齊瑄,我喜歡你。”
說完,顧肆翊便後退了一小步,但手裏的衣袖並沒有鬆開。若不是怕嚇著齊瑄,其實顧肆翊剛剛更想抓住的是他的手。
當然,顧肆翊終於如願以償地看到一向麵無表情,泰山壓頂都麵不改色的齊大人,微微睜大了雙眼,麵上甚至出現了片刻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