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劉家在年節後找了媒婆上門說親。

周期期鐵青著一張臉,看著眼前那身子圓潤,打扮誇張的媒婆,自進門起那嘴就沒閉上過。

要不是顧著丫頭以後還要嫁人,她真想抄起掃帚把人攆出去!

“……這劉家呐也是個有福之家,若是貴府小姐嫁過去呐,定是能過上頂頂好的日子哩!”

周期期控製不了自己體內的洪荒之力,她身下的太師椅也沒承受得住這滔天的怒火,兩側的扶手被周期期捏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做媒婆這行,除了要能言會道之外,懂得察言觀色也很重要。

她這吧啦吧啦半天,嘴都說幹了,卻沒有個丫鬟小廝之類的上杯茶不說,主家的臉上更是無一點喜色。

這事得不好,媒婆心想。

周期期壓下心中的不悅,還什麼有福之家,真那麼有福,這媒婆怎麼自己不嫁?開口閉口沒一句她愛聽的,愣是把黑的都說成白的了,要不是她提前打探過那個劉家,還真有可能被這媒婆的一張嘴給說動了。

“說完了嗎?”周期期終於開口。

“完……完了。”媒婆幹巴巴的回了一聲。

“說完了那就……”

“等一下!”丫頭不知道從哪跑來,氣還沒喘勻呢,就先出聲打斷周期期的話。

周期期訝異的向她看過去,丫頭拍拍胸脯呼了口氣:“這位嬸子,您受累在這坐著等我們一下,我有話和小東家說。”

媒婆上門前是了解過周家的情況的,她眼珠一轉就猜到了,現在和她說話的這位姑娘,應該就是她此次做媒的對象。

看來有希望,媒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好好好,這終身大事是得好好說說,您二位忙,您二位忙。”

周期期感覺自己的拳頭又硬了,她很想砸花這張恬不知恥的老臉。

丫頭見狀趕忙把她拉去後廳,生怕再慢一秒這媒婆今天就得交待在這。

在生死邊緣反複橫跳的媒婆本人卻什麼都不知道,她還轉頭跟身旁一道來的人笑眯眯的說:“這周家兩姐妹的感情真好。”

周期期鬆了勁,任由丫頭拉著她走。她沒說話,但她想得明白丫頭今天突然搞這一出的意思。

周期期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周期期自顧自地斟了杯茶:“所以,你是改心意了是嗎?”

丫頭知道周期期聰明,凡事都瞞不過她,當然,她本來也沒想瞞:“是。”

“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周期期喝著茶,並沒有去看丫頭。

丫頭斟酌了一下說:“我覺得……他家裏人應該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

周期期挑了下眉:“你覺得?”

丫頭咬唇:“我……我感受到的。”

周期期笑了:“你這幾天連這宅院的門都沒出過,又是怎麼感受到的?”

丫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周期期又接著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是那劉家小子來找你了吧,他跟你示好?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話?”

丫頭直呼周期期真是神了,當下不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夜裏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周期期。

周期期冷笑出聲:“所以說,一盒糕點就把你收買啦?”

丫頭覺得周期期說話有些刺耳,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說了下去:“也不是,後麵他媽媽還……還給我做了一身衣裳,說是年底劉父拿到的分成不錯,他們劉家每個人都做了身新衣服……就,就也給我做了一套。”

“這是已經拿你當自家人了啊。”周期期冷笑連連。

丫頭有點委屈,周期期從未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我隻是覺得,道聽途說並不可盡信,子義哥的母親對我還是挺好的。”

周期期垂眸沉默半晌,遂抬起頭直直盯著丫頭問:“丫頭,你想好了嗎?”

丫頭不自覺的避開了她的視線:“我……心悅子義哥。”

這就是想好了,周期期又開始歎氣了。

“你若執意要嫁,我不攔你,但他劉子義要明白,你高他低,你這是下嫁!我不管他家是個什麼情況,總之這三書六禮一樣都不能少。他那點家底我不在意,你的嫁妝我也不會少給,但那是你自個兒的東西,他劉家要敢動一分一毫,休怪我翻臉無情!”周期期惡狠狠的說道。

丫頭眼裏的水霧都漫了出來,她說不出話,隻是撲過去抱住了周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