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虛弱的咳嗽聲回蕩在宮殿內,守在近旁的宮人們俱是一驚,眉宇間充斥著慌亂。
明亮輝煌的宮殿中,偌大的床榻上躺著天底下最尊貴的人——天子。
自發病來,皇帝的病情愈發嚴重,從之前的空咳,到現在往往咳出血來。枯白無神的麵容,昭示了皇帝的生命所剩不多。
大殿門外內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定國公,禮部尚書,求見陛下。”
門外的幾道身影畢恭畢敬地立在原處,等待著皇帝的傳喚。
等待中,大殿靜如止水。隻餘皇帝略微中氣不足的聲音傳出“進來吧。”
“是。”
得到皇帝允許的二人向殿內施一禮,方才緩緩踏入殿內。
步入殿內,皇帝在宮人的服侍下,坐起了半截身子。雖此刻身患重疾,但在眉眼周身散發出的自然,高貴,威嚴,比之往昔,更勝一籌,猶如瀕臨死亡的蛟龍,在凡俗麵前展示著最後的生命的精彩,眼底卻蘊含著濃得化不開的不甘與悲傷。
“陛下,這是臣在民間尋得的名醫,當地人皆傳,方先生乃有祛萬毒之偉力,實乃神醫。陛下若不介懷,可否讓方先生為您診治一番?”
徐成遠恭敬地站著,他旁邊站著一位麵白無須,神色淡然的青年。
皇帝一邊打量青年,一邊說著,“明徽,這就是你口中的神醫麼?此子年紀輕輕,何以堪當大任呢?更甚者,找尋名醫何其艱難,看來你早就知曉了朕的病情,明徽,果然對朕好生‘關懷’!”
徐成遠並不慌張,開口解釋,“陛下,這麼多年了,你是第一次知道嗎?”
皇帝聽完愣了一瞬,轉而大笑,“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明徽啊,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個性子。”
大殿內壓抑的氛圍,由這一聲笑容打破了。
“來人,還不快給人賜座。”
宮人們麻利地搬來座椅,三人安然落座。
期間,皇帝的眼神一直落在那位方先生身上。麵對皇帝的突然暴怒,方先生始終神色淡然,一副超脫世俗之外的漠然。
皇帝慢慢地信了徐成遠的話,他由方先生把了脈,不過皇帝下令方先生隻能告訴他一人真實的病情,方先生開了些藥,便邁步離開了。
皇帝看著方先生離去的背影,腦海裏回想起他最後的話,心裏湧起了煩悶。
他突然有一股很想喝酒的衝動,雖然現在的一杯酒會立馬讓他殞命。
皇帝想著,果然是臨死了什麼都不怕了,他低低地笑著。
他抬眼看向榻前的兩人,眼裏閃爍著清光,此刻的皇帝,神采奕奕,更有比之之前生機勃發之勢。
“明徽,予懷。”皇帝喚著二位故人的字。
“臣在。”
皇帝微微歎氣,“愛卿二人此番前來,可不是尋訪名醫替朕診治病情的吧?打著這個旗號,實際是來探探朕還有多久死吧?!”
此話從雖然皇帝嘴裏說出,但是卻沒有奪命的威壓襲來,似乎像一位中年男子對友人的抱怨。
徐則遠身體微顫,沉默不言。
這時徐成遠輕笑著回複,眉宇間流露著輕快,“陛下真的說笑了,我與大哥自年幼時伴您身側,如今天子聖體有損,作為臣子,自是要來關切一番,此為臣子之責任,友人之心焦,還望陛下莫要曲解了在下二人的好意才是。”
“這麼多年了,還是說不過你。”
皇帝與徐成遠想起了過去的歲月,俱是低低的輕笑。
冷凝的氣氛好似遇到了火焰,慢慢地流動起來 。
陡然,皇帝眉峰一擰,“不知予懷是否還在介懷當年一事?”
話位詢問,但皇帝語氣透露出的不可否認似鋼鐵一般堅硬。
徐則遠知道皇帝說的是什麼,但時過境遷,歲月更替,過往的歲月早已不可追回。
“臣,不敢。”徐則遠向皇帝作揖,神色間全是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