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成績出來,秦牧容驕傲又痛心地對著全班說:“有些同學,對吧,在考試前生病住院,仍然取得了班級第一,年級第三的成績,更難得的是,他還樂於助人,幫助其他同學一起進步。你們大家都要好好想想,和景行同學的差距, 究竟在哪裏?對吧。他比你們多長了個腦袋麼?沒有吧。……”
秦牧容一陣發揮,他沒看走眼。他把曾諳交給景行,感覺從心理上彌補了曾哲什麼。他亢奮極了,越說越激動。
曾諳則悄悄伸出大拇指,對著景行晃了晃。“謝謝啦!”
景行嘴角憋著笑,伸手將她的手指摁了下去。
掌心碰到曾諳的手背時,她瞬間臉色緋紅。
景行抽回手,搭在嘴角處,悄聲說:“寒假去哪裏?”
曾諳使勁搖頭,意思哪裏也不去。
景行便低頭寫了字條,遞給她。
“圖書館?”曾諳疑惑地把臉扭向他。
景行難道不要回自己家麼?畢竟春節了。
“不回。”
景行直接說。曾諳甚至沒有問出口。
說完,景行得意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咳……”,秦牧容看到他倆的小動作,提醒道,“雖然這次取得了成績,但是不能驕傲,對吧。離高考還早,要笑就笑到最後。誰也不能保證,你就預定清華啦,北大啦,對吧。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曾諳埋頭淺笑,偷偷地對景行比了一個“OK”。
終於放學。
“還以為你肯定要回家的。”曾諳收拾著書包。
“因為某人的數學成績,沒有達到我的理想。我要留下繼續給她輔導。”景行不緊不慢道。
“啊?不會吧!老秦剛剛都表揚我了!還以為你也會誇我兩句。哼!”
從70分進步到110分,曾諳已經心花怒放,景行卻還打擊人。她頓覺委屈。
“我又不要上北大清華,我隻想去A大……”曾諳小聲嘟噥。
景行愣了一秒,“這點分也不夠去A大的。”
“沒關係,我有景老師啊。”曾諳粲然一笑,背起書包,起身要走。
她不知道,簡單一句話,卻把景行的誌願改了。
他甚至沒有問她為什麼要選擇A大。她一定有她的原因。
高考生是沒有資格享受寒假的。所以,他們每天在圖書館碰頭,一直到除夕。
“你不想家嗎?”景行講完最後一道數學題,曾諳側著頭問。
對於景行,她還是有諸多不解。但除了上次住院,景行幾乎不談自己的私事。
“不想。”景行頭也不抬地答。
昨天母親劉玉卿打電話來,和他大吵了一架。景行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家了。
得到這個無趣的答案,曾諳搖著頭,歎了歎氣,“你們男生,真是獨立。我就不一樣,我覺得我離開家一個月,我會死的。”
她還不死心,她不理解為何有人對家庭對父母會如此冷漠。
“那你爸媽呢,他們不會想你嗎?你不回家,他們也都同意?”
作為父母的掌上明珠,曾諳長這麼大,還未和父母分開過。不是沒有機會,是父親曾哲不允許。她初中畢業,想去和同學一道出去旅行,父親說,要去就讓母親同她一道去,她自己去,那是萬萬不能放心的。她隻好放棄。
景行的父母到底是怎樣的人呢。為何景行獨自來C城半年,也未聽到他們來探望。可能是景行沒有同她提吧,肯定是來過的。
“男人的世界,你不懂。我們很獨立的。”景行伸了個懶腰,表示不屑。
“呀,下雪了!快看!”曾諳小聲驚呼,用手拽著景行的衣角。
景行順著她的手勢看向窗外,卻看到母親劉玉卿,踩著雙高跟皮靴,咯噔咯噔地,正朝著圖書館的門走來。
曾諳愣了神,瞪大了眼睛,盯著麵前的中年女人。
她的頭發是栗紅色的,燙著時興的大波浪,穿著紫色貂絨大衣。她把手裏的包往他們桌上一放,那眼神不怒自威。
曾諳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跟我出去。”劉玉卿壓低了嗓子,但語氣是不容商量的。
景行若無其事地收拾書包,對著曾諳,淡淡地說:“我們走。”
曾諳見狀,忙站起身,微笑道:“阿姨好,我是曾諳,我們本就打算要回去的。圖書館今天關門早。”
劉玉卿才發現是景行的同伴。她有些尷尬,但在氣頭上,也顧不得許多。
“哎,哎,同學你好,我是景行的媽媽。”
原來如此。
想到景行的母親千裏迢迢跑來找他,曾諳竟覺得心裏安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