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窗外皓月當空。
當熄燈號吹向,連隊發電機停止工作之後,整個伊木河哨所便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這是陳帆在伊木河哨所服役的第一個夜晚。
由於周邊百公裏渺無人煙,哨所內顯得異常安靜,甚至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能清晰聽到。
此刻,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裏,一會兒是夏雪那深情的目光,一會兒是鄧琴那期盼的眼神。
望著窗外皓月,聽著犬吠狼嚎,想著遠方家人,那些被擱下的思緒便重新活躍起來,在夜幕中升騰擴散。
人往往就是這樣,在寂寞空虛之時,更容易想起一些人和事。也會因為這些人和事,觸發心靈最深處的傷感。
事實上,在來到伊木河哨所之前,他就已經做好了與寂寞抗爭的準備。因為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在這裏呆上多久。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
“怎麼,睡不著?”就在他閉目沉思之際,一個柔和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上鋪傳來。
黑暗中,陳帆沒有說話,隻是借著月光的映射輕輕點了點頭,他怕吵醒其他已經入睡的戰友。從聲音判斷,他知道說話的,正是班長廖學兵。
見陳帆點頭,廖學兵微微笑了笑,輕手輕腳的從上鋪爬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披上大衣,隨後,在他的床邊坐了下來。
透過月光,陳帆清晰的看到廖學兵的表情。
“陳帆,你不要難過,每個新人在來到這裏的時候,都會萌發思鄉之情,包括當初的我也是一樣。這裏的環境確實艱苦,電腦沒有網絡,手機沒有信號,沒有任何可以提供娛樂的設施,室外常年積雪,甚至連外出一次,都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不過,越是環境艱苦的地方,越是容易磨煉心智。隻要你有這個心,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下,我們一樣可以刻苦訓練,在每兩年舉行一次的《集團軍技能比武大賽》上拔得頭籌,為連隊爭光,獲得至高無上的榮譽!”
聽完廖學兵的話之後,陳帆感激的點了點頭,心中不禁一暖:“其實班長你不用擔心,剛才我隻是因為太安靜,而想到了一些事情。既然選擇了伊木河,我陳帆自然不會後悔。”
“好,既然你有這個心,那我就放心了。”廖學兵欣慰的點點頭,道:“現在,你就什麼事情也不要想,好好睡覺,養足精神。”
“好的,謝謝班長!”
……
在與廖學兵交談之後,陳帆的心裏壓力得到了釋放,也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漸漸的,身體一陣放鬆,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直至第二天早上六點,起床號吹響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由於並沒有經曆過新兵連的那三個月,再加上在龍王別墅的那段時間好吃好住。潛意識裏,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還是一個軍人。再加上室外那零下-30℃的嚴寒,以至於,當整個班全部都從宿舍中跑出去的時候,他還是慢慢吞吞的剛把褲子穿好。
當他衣衫不整的出現在操場上的時候,所有人早已經集結完畢。也不知是不是湊巧,三排長蔣鑫在點名的時候,恰巧喊到了他的名字。
“陳帆!”
“到!”
伴隨著一聲比蔣鑫高出十幾個分貝的應答聲響起,陳帆跌跌撞撞的跑進人群。左顧右看了一下,找了個位置,插了進去。
看到陳帆這樣的舉動,蔣鑫皺了皺眉:“陳帆,出列!”
“是!”
“為什麼遲到!”
“因為……”一時語結,陳帆苦笑著說道:“因為我穿衣服沒有他們快!”
“撲哧……”聽到陳帆這麼回答,周圍的士兵頓時笑成一團。
“不許笑!”薑銘猛然發出一聲暴喝:“立正!”
“唰!”一百五十多名戰士,一起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向左看齊!”
“向前看!開始報數!”
“一、二、三、四、五……”
“陳帆!”
“到!”
“新兵連三個月,連長沒有教過你部隊的紀律嗎?”蔣鑫厲聲道。
“有……沒有!”原本,他想撒謊,可是想想覺得沒有必要,所以就隻能老實承認:“報告參謀長,新兵連三個月,我因為個人原因,沒有參加訓練!”
“沒有參加訓練?這不合理啊?”蔣鑫愣了愣,嘴中喃喃自語道。作為一名老兵,他很清楚。如果一個新兵連新兵連三個月都沒有參加過訓練,那麼他自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士兵。而一個不合格的士兵,當然也不會獲得正式的編製。
莫非他有關係?
這更不合理,有關係的人怎麼會被分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