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田翠蘭,鐵柱哥的翠蘭妹子。
在我前十四年的生命裏,我一直認為我是要嫁給鐵柱哥當媳婦的,可是人有旦夕禍福,在鐵柱要去服兵役那年,我的所有認知全部崩塌。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力不可抗拒,什麼叫做無奈天不從人願,什麼叫做既定的事情也可以完全被推翻。
我覺得我是喜歡鐵柱哥的,從小就跟著他和二哥跟前跟後的跑,鐵柱哥對我照顧有加,喜歡也是理所當然。
隻是那時候還太小,也太認死理,家裏給我和鐵柱哥定了親,我就一門心思要做鐵柱哥的媳婦兒。
鐵柱哥走了,我的世界空了。
爹娘說要給我退親,我不願。
退了親的女子,再怎麼說,也是會被人講究的,更何況我那麼那麼的喜歡鐵柱哥。期間我哭過,我鬧過,可是時間久了,怎麼也堅持不下去。
於是,家裏去楊家退了親,又給我說了另外一個人家。
然後鐵柱哥就開始從我的印象中漸漸淡去,我這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頂過時間。我終究是要嫁人的,不是鐵柱哥就是其他人。
嫁人後,我的男人對我很好,生活很甜蜜,公婆對我也不錯。
在這個時間,鐵柱哥似乎已經在我腦海裏消失很久很久了。
……
有時候我在想,這是上天對我的一種懲罰,懲罰我背信棄義退了婚。
我居然不能生?
當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久久不能平靜,我的世界開始天翻地覆。
這個世道沒有人家可以容得下一個不能生的婦人的,我成日裏渾渾噩噩,我可能會被休,可能會成了棄婦,可是此時我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這些東西了。
我的世界全然崩塌。
幸好我有痛惜我的爹娘,婆家的人都還厚道,他們種種協商定下了再娶一門平妻回來婆家不休我的決定,我的爹娘苦求了很久,甚至還出了些銀子給那個平妻當做聘禮。
沒人教過我荒唐這個詞,但是我卻覺得很是荒唐。隻可惜我不能掙紮,我隻是一個不能生快要淪為棄婦的女子,家裏人這樣也是為了我好。
平妻進門了,我的屋讓給了她和我男人住,我搬去和小姑一屋。
我曾經暗暗對比過,那個女人其實沒我長得好,但是似乎全家都忽略了這點,他們隻看重了那個女子的肚子。
那個女人的肚子很爭氣,比我爭氣,很快就有了。
我男人很開心,我公婆很高興,全家都是喜氣洋洋圍著那個女人轉,唯獨隻有我不開心。
為什麼隻有我不開心呢?為什麼呢?
我的世界持續的崩塌——
日子久了,公婆的臉色開始變了,見了我沒一絲笑容,甚至隱隱有些怕晦氣的嫌棄。我男人剛開始還會偷偷的安慰我,漸漸的他的心思都放在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身上。那個平妻進門的時候還有些低聲下氣坐立難安,可是漸漸的越來越趾高氣揚,甚至對我頤指氣使。
她提出讓我給她端洗腳水,提出讓我照顧大著肚子不方便的她,婆家的人居然答應了。
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我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妻,那個女人隻是個沒有名分的平妻。
我,也似乎忘了。
卑躬屈膝,累死累活,做牛做馬,為什麼就換不到一絲笑臉呢?
即使我不斷忍讓,似乎上天仍然不放過我。
有時候我也不明白那個平妻為什麼要當著我的麵譏笑我不下蛋,炫耀男人頭天晚上在她身上使了多大的勁兒……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說這些。
可是為什麼,我卻會傷心呢?
我為什麼會傷心?
為什麼以淚洗麵成了我的習慣,即使我總是背著人哭?
有時候我也有一種意欲毀滅一切的瘋狂,可是我不敢,那種想法隻是一閃即逝。
我覺得我病了,我病的很嚴重,就在我覺得自己快病死的時候,我的救贖出現了——
家裏人再也看不下去我過著這樣的生活,上門求了休書把我領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