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紅傘撐著,女子站在人群之中。
白的衣裳早已被風雨打濕,單薄的身軀於朦朧中佇立。
她低著頭,望城中積水,漫過鞋底,似無神的灰白雙眸睜著。
又仰起頭朝天,微眯著眼,紅傘打開著,卻單單是個掛飾,沒能擋住來勢洶洶的寒風冷雨。
“朝遲!暮朝遲!”
女子回頭張望,見那青裙姑娘頂著風雨,無視積水與自己長長的裙擺,大步朝她走來。
“暮朝遲,說了多少次,不要老是嫌自己命長到處亂跑,這麼大的雨,染了風寒該怎麼辦?”
那是她認識七年的摯友,張欣喻。
姑娘氣急,一邊說著,一把抓住暮朝遲的手,將她從人群中拉走。
人群一動不動,表情僵硬地站在雨中。
回屋,暮朝遲愣愣地看著張欣喻,渾身濕透的姑娘冷得身子發抖,但臉卻被氣得紅撲撲的。
“欣喻...下次別這樣了,小心染上風寒...”
與那人畜無害的眼神對視,張欣喻心中有氣,卻不知該如何發泄。
“你...唉...你這家夥,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副德行,以後不要在這種詭異的地方瞎跑了,至少要和我一起!”
聽著張欣喻的訓斥,暮朝遲遲鈍地點了點頭。
她看著欣喻收拾起行囊,並順手拿出一疊極厚的符籙。
“城裏那群家夥不是活人,明兒一早我就去把它們全滅了,你在屋裏等著...”
張欣喻從行囊裏抽出一張紫色符籙,小心翼翼地遞給暮朝遲。
“如果明天我出去,你就拿著它出門,找不到我,就逃回京城,不要管那些死人。”
她這麼說著,換上一身道袍,烏黑的眼裏滿是堅定。
夜裏,暮朝遲躺在床上,猛地睜眼,悄無聲息地坐起,幽幽地望著那燭火旁焦躁的人兒。
“早知道這麼難搞,就不帶她來了。”
張欣喻背對著她,嘴裏喃喃著,鮮血染紅了道袍的一角,她的手飛速畫符,極快的速度使手腕的血濺得到處都是。
“等明天到規則期限...隻怕凶多吉少...城裏的鬼不會讓我們逃出去,可紫符隻有一張...”
言語間,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聲音嘶啞了些許。
“我不想死啊...朝遲...我不想死...”
清晨的風透過窗吹拂暮朝遲的臉頰,她微微睜眼,像是醒了。
她下床,掃視一周,行囊還在,人已走。
隻留下一張小紙條:朝遲,時候不早了,我要出去為民除害,如果你醒了,就拿著紫符出門吧。
手中攥緊紫符,暮朝遲有些心慌,她在門旁猶豫,不知該不該出去。
咽一口唾沫,暮朝遲微微推開門。
門外是人群,一聲不吭,臉上卻掛著僵硬的笑容,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手持紫符,有恃無恐地向前一步,人群便後退一步。
看見它們的反應,暮朝遲稍稍鬆了口氣,繼續向前。
突然,她不經意間地掃過人群,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湊近點,人群開始退讓,可那身影卻沒退。
等走近一瞧,暮朝遲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一般,瞳孔微縮,無神的眸子第一次閃過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