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俊坐到了桌子麵前,惶恐的打量在廚房忙碌的影子,因為他的父親就坐在旁邊————已然死了。

他的頭骨碾壓成了一個畸形,像被踩過的橘子,不分青紅皂白的液體正順著裂口流到鼻梁上,流進嘴巴裏,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湖泊,刺鼻的血腥味不是因為氣味,而是因為人的本能,血液的味道確實會讓人感到不適。

母親還在忙碌,從冰箱裏端出的燉菜重新回鍋,又往裏麵續了一些蔬菜和肉類,那香氣並不濃烈,但讓郭俊足夠懷念了。

父親動了一下,口鼻裏冒出一股血,順著變形的下頜漸染開始幹涸的血漬。

郭俊低下頭,他不敢看,但是腳邊的血液已經慢慢擴散到了他的視野裏。

“吃飯吧。”母親端著那盆燉菜準備放在桌子上,郭俊手指顫抖著拿來一塊抹布墊在下麵,好讓高溫不要直接燙傷桌麵,這是從小的習慣,盡管在歲月下,灰棕色的木桌子仍然出現了一小塊泛白的痕跡,這痕跡是擦不掉的。

豬肉酸菜燉粉條,四個蒸熱的饅頭。

郭俊仔細看了一眼似乎還有氣息的父親,然後又看了看母親——母親似乎是看不見的。

那張遺照,是看的見的。

父親的樣子就在母親的心裏,可她從來不說。

“媽……對不起。”郭俊說。

母親茫然的抬起頭,有驚訝有驚恐,這聲音和兒子的平日作為放在一起,形同魔鬼。

窗外的景色昏暗,郭俊感覺的有點奇怪,因為剛才的天氣很清爽……似乎快要下雨了,母親起身去陽台收“衣服”,重新走進郭俊視野時,手裏擺弄著幾張人皮,父親突然咳嗽了一聲,從裂縫開始湧出了更多的血……

“媽……我毛巾放哪了?”就看見濕著頭發的男人從自己房間裏鑽出來,這是郭俊。

兩個郭俊對視著。

這個郭俊似乎要老上幾歲,赤裸的上身像是健美運動員,腹肌分明,肌肉虯結,但是多了很多傷疤、咬痕和彈傷,他的眼裏沒有驚訝,隻是疑惑。

“啊?你怎麼會在這裏……有點早吧?”這個人說。

郭俊驚恐著起身,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你還不知道?你們還沒找到那棵樹嗎?”他似乎明白了。

“你…你是什麼?”郭俊聲音顫抖著問。

他接過母親送來的毛巾開始擦頭,看了一眼桌子的燉菜就坐下來開始吃,一口饅頭一口菜:“快下雨了,你快回去吧,告訴林一不要太擔心我,我在這裏挺好的。”

“你……”郭俊剛想再說著什麼,忽然感覺自己的臉被狠抽了一下,力道之大讓他差點整個人昏死過去,一隻手在他脖子上劇烈搖晃著,槍聲和嘶吼聲,他被一個人粗暴的拉動著,這個人是誰?

林凡又給了他一巴掌讓他狠狠的清醒過來。

“它太快了!”林一的眼睛跟不上那個移動的物體,白色的殘影,它的雙臂極長,在商場頂樓的交錯構架間迅速移動著,那姿態就像是一隻白色的猴子,但是極長的尾部帶著一根粗壯的物體,那些鋼結構的骨架在觸碰間竟然發出了強烈的磕碰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猴子在狂笑,笑聲在空曠的商場不斷產生層層的回音,林一又一次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一段試探性的點射連擊,除了讓鋼結構上出現些許火花外再無動靜,三人正在移動,林凡挾著郭俊催促他趕快跑,這隻猴子靈活的身體有意識的躲避射界,它在不斷靠近之中!

這笑聲

“找家店進去!不然我打不中!”林一大喊!

“數量呢!”林凡也很急迫。

“三個!”林一大喊,因為最靠近他們的猴子為了躲避射擊而鑽進了死角,第二隻猴子和第三隻正在不斷攀越鋼結構而高速靠近當中,林凡咬著牙端舉191步槍試著瞄準,他的氣息被一種變態般的意誌力壓製住,雙手穩定的保持步槍,鎖死了目標。

“嘭嘭嘭!”

連續點射,連續開火,毫不吝惜子彈的激發,第二隻白猴慘叫一聲身上的白毛被黑色浸染,痛苦的墜下樓底,第三隻猴子似乎被嚇到了跟著一起慘叫,在很遠的地方猶豫了一下,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