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京城正值隆冬,雖說寒風凜冽,不過卻也有好消息傳來。
其一,陛下一張聖旨傳下,昭告天下人,謝去塵是閔陽謝氏之世子,將來要繼承譽王的封號以及封地。
閔陽謝氏,是如今皇族謝氏的旁支,在當今皇帝還是皇子時,便已在閔陽封了王。
陛下的這一聖旨傳下,謝去塵的名字便如同石子一般在好似風平浪靜的京城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閔陽謝氏多年都在閔陽,鮮少來到京城,是以京城中人也很少知道閔陽還有謝氏的旁支。
可陛下突然間將閔陽謝氏拉到了眾人的眼前,很難不讓人以為閔陽謝氏也是可以拉攏的權勢。
就在眾人紛紛猜測中,陛下的又一道聖旨傳下。
這便是其二的好消息。
陛下為謝去塵與薑慕媛賜了婚。
這一道聖旨帶給眾人的便不再是單單驚訝而已了。
閔陽謝氏世子與丞相嫡女,在旁人眼中,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家世相配,又是郎才女貌。
無人敢說一句不是。
可偏偏如今時局關鍵,當其餘人以為丞相嫡女會嫁給哪一位皇子時,而丞相府又會站在哪一位皇子身後時,陛下的這一道聖旨卻是將丞相府從奪嫡之爭的隊伍中拉了出來。
丞相府是站在皇帝身邊的。
陛下這兩道聖旨,沒有人能率先得到消息。
而丞相府也隻在皇上的賜婚聖旨傳來時,才明白了一切。
“薑小姐,請您接旨吧。”張公公念完聖旨後,笑眯眯地對著薑慕媛說道。
薑慕媛垂著頭,眸光微轉,嘴角隱隱帶著笑意,伸出雙手接過了聖旨。
張公公臨走時,還不忘笑著對薑丞相道,“薑丞相,薑小姐是個有福之人,您將來也會跟著享福的。”
薑丞相麵上含笑,看著一片平和,他對張公公的這番話,也隻是笑而不語,將張公公送出了丞相府。
待旁人都離開之後,薑丞相看著一臉笑意的薑慕媛,不由感慨道:“謝公子此人倒是心思縝密,考慮周全,既能朝皇上求來賜婚聖旨,又能讓我們丞相府不受奪嫡之爭的牽製,果然是少有可為啊。”
一旁的薑夫人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本以為此事有些棘手,難得兩全,可沒成想謝去塵竟然悶聲做大事,求來了皇上的賜婚聖旨。
薑慕媛不禁一想,謝去塵該是如何同陛下說了此事的呢?
……
皇宮。
張公公奉命傳旨過後,方回到了宮裏。
“如何?”皇上捏了捏鼻梁,看上去有些疲憊。
張公公微俯下身,笑道:“回陛下,奴婢看丞相府上下皆是既驚又喜的,不過也是極為滿意聖上賜婚的。”
皇上輕笑了聲,似有冷意,“他們自該是滿意的,還有何如此兩全其美的事呢?
哪怕是朕,都未曾有過兩全時。”
他不由想起,那日傳謝去塵進宮時,他同謝去塵所說的。
“隻要朕的一紙聖旨傳下,無人不知你是朕的孩子,一旦如此,這奪嫡之爭中,你自然也可以爭上一爭,未必這儲君之位落不在你的頭上。”
皇上看著隱隱有著故人之姿的謝去塵,神色有些複雜。
可謝去塵卻是如何回他的呢?
謝去塵神色淡然,毫不在乎皇上口中的儲君之位,“陛下說笑了,草民自小是母親與外祖父扶養長大的,心中未有鴻鵠之誌,意不在此。”
皇上聞言,一時之間竟不知是該惱於謝去塵話中未提及他一句,還是應該喜於謝去塵也並未否認其身世。
他沉著一張臉,深深地看了一眼謝去塵,好像是在透過謝去塵看向哪位故人。
他難得的心中有愧,愧於當年不該與那位女子許下終身,卻又負了她,還並沒有將他與她唯一的孩兒照顧好。
皇上心中一悶,竟有無限悲傷從中湧來,似乎要將他吞沒其中。
皇上閉上眼,隻道:“那不談及其他了,朕有何能幫得上你的?”
謝去塵躬身行禮,一字一句道:“草民唯有一願,望陛下成全。”
謝去塵抬眸看向皇上,“請皇上為丞相之女薑慕媛與草民賜婚。”